荀谒面无表情地看他。
乌令禅不笑了,耷拉下脸,像只湿漉漉的猫:“他不想见我吗?”
但凡是个人瞧见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都会心生恻隐之心。
荀谒却冷酷无情:“嗯,少君请回吧。”
乌令禅坐在雪中,四周雪堆太高,好似蓬松柔软的小窝,将他身形衬得极其单薄:“这次连件衣服都不给我吗?”
荀谒:“……”
怪不得这小少君穿一身单薄衣裳就来了,敢情是苦肉计。
“不给,快走。”
乌令禅“哦”了声,起身一步三回头。
他很少做无把握之事,方才耍无赖试探尘赦的态度,但凡来件衣服他都能继续死皮赖脸,但尘赦非但没出手,还让荀谒暴力将自己赶走。
他是真的不想见自己。
乌令禅看明白尘赦的态度,转身离开。
荀谒悄无声息松了口气,回去复命。
前段时日尘君忽然从枉了茔离开,不多时又满脸阴沉地回来,荀谒估摸着又是因为乌困困,没敢多问。
今日又见这个架势,确定两人产生不可调和的分歧。
“尘君,少君回去了。”
墨字雪纱随风而动,隐约瞧见尘赦端坐玉台上,似乎在看书。
听到这话,他掀页的动作微顿,语调异常冷淡:“嗯。”
荀谒站在原地,没走。
果不其然,好一会尘赦漫不经心地问:“他回丹咎宫了吗?”
荀谒犹豫:“并未……似乎是去彤阑殿了。”
尘赦笑了:“看来是找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去了。”
荀谒神色古怪。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酸?
“彤阑殿中有封印,少君若是想见苴浮君……”
“那就让他去。”尘赦漫不经心地掀过一页,“血亲相见,为何要拦?”
“……”荀谒,“是。”
乌令禅忧心忡忡地换了身漂亮衣裳,坠饰挂了满头,循着记忆前去彤阑殿。
若没猜错,松心契是苴浮君所下,那他定然知晓如何解。
只是到了后,乌令禅才后知后觉他爹正被尘赦囚禁,没有尘君许可,他连彤阑殿的门都进不去。
还是去四琢学宫的藏书阁找找看。
乌令禅吐出一口气,正要转身时,就见常年紧闭的彤阑殿大门竟缓缓打开,一道白雾从中飘出,缓缓将一条小路铺到他面前。
乌令禅犹豫了下,一边将叮叮当当的发饰摘下,只剩下尘赦所送的上古神器,一边抬步走进去。
彤阑殿一如既往的空荡阴森,苴浮君浑身的锁链符纹似乎愈发多了,懒洋洋地倚靠在靠椅上,半张脸浮现古怪的血色纹路,衬得另外半张越发的苍白妖异。
苴浮君听到脚步声,眼睛都懒得睁:“又有什么事,就不能一次说完?”
乌令禅站在门口,视线穿过空荡荡的阴森大殿注视着同他血脉相连的亲爹,犹豫好久才道:“我想知道松心契怎么解。”
苴浮君倏地睁开眼。
他眯着眸子注视着远处的小红影,确定是乌困困而非另一个逆子,脸上露出个笑来,抬起被锁链束缚的手腕随手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