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亮了。
乌令禅睡得浑身酸软,在冰凉的玉台上翻了个身。
四周雪纱垂曳,丹咎宫好似一夜间入了冬,窗外寒风呼啸,大雪……嗯?
铮。
有人在抚琴,琴音随着风声飘了过来。
乌令禅忽地清醒了。
熟悉的魔音贯耳,此处竟是辟寒台。
乌令禅起身,有东西从肩头滑落,低头一瞧是尘赦昨日穿的滚毛边的大氅,大得好似张被子,独属于阿兄的气息笼罩周身。
“阿兄?”
琴音一停,尘赦道:“醒了?”
乌令禅只穿着内衫,抱着大氅往肩上一披,衣摆拖到地面,赤脚走下玉台。
内殿靠窗的桌案边,尘赦端坐在那垂眸抚琴。
铮铮铮,听得人想死。
乌令禅不懂琴音,赤着脚嗒嗒跑过去,迷迷瞪瞪道:“阿兄,我怎么在你这里呀?”
尘赦气度温润而泽,继续弹那呕哑嘲哳的琴音,淡淡笑着道:“困困,你是觉得阿兄无所不能吗,什么都知道。”
乌令禅趴在他对面的桌案上,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了!无论什么,阿兄都是最好最厉害的。”
尘赦问:“抚琴也是?”
乌令禅:“哦,这个除外。”
尘赦:“……”
尘赦也不生气,笑着停下魔爪:“应是金丹修复的后症,入定后会想寻灵力压制,等金丹稳定了就好。”
乌令禅似懂非懂:“那岂不是还要麻烦阿兄两个月呀,阿兄会厌烦吗?”
尘赦反问:“若阿兄说厌烦呢?”
乌令禅也不气馁,歪头想了半天,忽然伸出两只爪子抓住尘赦的小臂,来回晃了晃,唇角带笑,昨夜的漫天星辰好似落在他眸中。
“那我求求阿兄了,好不好?”
尘赦指尖勾起一根琴弦,力道未收,嘣地一声断开。
乌令禅还在眼巴巴看着他。
良久,尘赦眉眼浮现一抹无可奈何,带着笑问:“这跟谁学的?”
乌令禅一看阿兄笑了,就知道根本不可能厌烦他,振臂一呼:“嘿嘿,乌困困无师自通,阿兄一下就被拿下,尊贵!”
因他闹腾的动作,肩上的大氅滑落,露出单薄还未张开的纤瘦身量。
尘赦的笑容缓缓落了下来。
他才这么小,摸爬滚打经历如此多,才将自己锻炼得这般皮实。
没心没肺的脾性,或许是天道恩赐的第一道礼物。
乌令禅打了个哆嗦,刚把大氅披上,腕间墨痕飘浮出来,凝出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