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阿兄阿兄阿兄!”
门没关,乌令禅畅通无阻地跑了进去:“阿兄,我今日凭本事为你……唔?”
辟寒台像是玉雕而成,四处遍布凉意,一看便是苦修之地。
前几日乌令禅出入辟寒台,只觉得落雪时的冷,往蒲团上一坐就能重新暖回来。
今日明明没有落雪,辟寒台正殿却结满寒霜,冰凌如利剑直直朝下竖去,满室皆是肃杀之意。
尘赦端坐玉台,白纱结满寒霜。
乌令禅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但凡换个人,察觉到这种诡异的场景早就心生警惕和畏惧,乌令禅却只是裹了裹披风,小跑过去,体贴地问:“阿兄?你在修炼嘛?”
尘赦开口,像是在问他今日功课似的,语调轻飘飘的:“听说你今日为了一只半魔,同池霜交手了。”
清越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毫无情感波动。
乌令禅却敏锐地觉得好像和阿兄隔了一层什么,他想了下,“啊”了声,颠颠跑上玉台,将挡在他和阿兄的白纱帘子一扒拉。
——这样隔阂就没了。
乌令禅安心了:“池区区吗,是啊是啊,我还打赢了呢,把他的玉棋盘抢了过来!”
尘赦忽视他满脸的“夸我夸我”,淡淡问:“你知道半魔是什么吗?”
乌令禅没得到夸也不气馁,坐在尘赦面前的蒲团上,乖乖回答:“由人和魔兽生出的孩子,称之为半魔……噫,为什么不叫半人呢?”
尘赦笑了,柔声道:“半魔是世间最阴险狡诈、狡猾贪婪的生物。”
乌令禅一呆。
“他们骨髓中流着魔兽的血,卑劣、肮脏。”尘赦道,“可他们又能披着人皮,伪装得人畜无害,道貌岸然,实则伺机吞噬你的血肉。”
乌令禅听不太懂这些复杂的话,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词,和自己认识的半魔根本挨不上边。
“小羊不是这样。”
听到这个“小羊”,尘赦眉梢轻挑:“你说他?”
乌令禅顺着尘赦的手指过去,倏地一愣。
本来孤身离开的半魔,此时却被五花大绑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已失去意识。
乌令禅吓了一跳。
尘赦抓住乌令禅想要起身的手,又轻柔地问:“那你知道魔炁是什么吗?”
乌令禅疑惑看着尘赦,总觉得今日的阿兄不太对劲。
“就……枉了茔血海的东西,魔兽修炼用的禁物。”
“嗯,原来你也知晓是魔兽所用。”尘赦笑了起来,慢条斯理道,“那可以告诉阿兄,明知魔炁是禁物,又为何敢往丹田中放?”
乌令禅迷茫了下。
他自小到大很少会和正常人长时间相处,有时并听不出旁人的话里有话,反应大半天才后知后觉。
尘赦是在质问他。
“为何不能放?”乌令禅无法理解,“阿兄说是禁物,不许买卖交易,可我那是别人送的,我能用上便用了,没伤害别人。”
尘赦语调一沉:“乌困困。”
灵力控制不住四散而出,满屋子冰凌悉数被震得往下砸落。
荀谒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吭。
他从未见过尘君动过如此大的脾气,也顾不得看好戏了,只期盼着乌令禅赶紧像前几次那样撒个娇卖个蠢,指不定还能免遭责罚。
“我又没说错。”乌令禅不怵他,眉头越皱越紧,“你器重的榜首,不过如此,区区区区。魔炁让我赢了,它就是好东西,我没偷没抢,把小羊放了。”
“能让你发疯失智的‘好东西’。”尘赦拽着乌令禅的手腕,灵力转瞬在经脉中一转,“一丝魔炁足够让你遍体鳞伤,灵脉寸断。拼着重伤也要赢,到底能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