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赦本盘膝坐在辟寒台中翻看书,神识外放冷眼旁观乌困困在那闹腾,不为所动——只是手中的书却半天没翻一页。
外面的动静逐渐消停,他还当乌困困终于死心离开时,就听到一声惊天震地的动静。
尘赦眉头紧皱。
随后,辟寒台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尘赦:“…………”
尘赦快步走出内殿,打开辟寒台的门,扑面而来一股硝烟的浓烈气息,门都被炸得黢黑一片。
乌困困狼狈坐在地上,浑身漆黑,小脸上的泪水和灰尘糊成一团,牙还被炸掉了一颗,看着像哪里来的索命小鬼。
乌困困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瞧见尘赦出来却还不忘初心,哽咽着朝他伸出手,将爪子里的一块炸成焦炭的东西递过去,抽抽搭搭地哭:“啊啊啊阿兄,呜,阿兄你来了,我我给你带酥饼来了,你吃不吃呀?”
尘赦:“……”
尘赦对上这种没什么眼力见的幼崽简直无可奈何,只好俯下身将他抱起来。
乌困困哭得浑身都在抖,但一被抱起来立刻就不抽搭了,依赖地趴在尘赦肩上,将眼泪脏污全都蹭他衣服上。
他小声说:“阿兄怎么不给我开门,是在忙吗,还是没听到呀?那我下次大点声音喊,你听到了就给我开门,好不好?”
尘赦:“……”
在乌困困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我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搭理你”这个意识。
尘赦别无他法,只能说:“好。”
时隔几个月,尘赦又做起了给幼崽洗澡换衣的琐事。
乌困困炸掉一颗乳牙,说话漏风,但一张嘴又闲不住,光溜溜坐在浴池里背对着尘赦还在喋喋不休。
“……瞬移符,咻一下到阿兄跟前,阿兄吃惊地‘哇!’一声,夸赞我厉害,又和我亲亲了。”
尘赦为他洗头发的手一顿。
虽然乌困困还不懂事,但已看出两人不似之前那般亲密,所以今日才会如此这般锲而不舍。
“困困。”尘赦将他的乌发洗得都是泡泡,漫不经意地道,“父亲母亲已归来,你不必再往这里跑。”
乌困困一愣,疑惑地回头看他:“为什么呀?”
尘赦皱眉。
之前枉了茔封印即将破碎,苴浮君和乌栖霜是不得已才将乌困困托付给他照料,如今枉了茔之祸已解,父母恐怕不会再让乌困困和一只半魔相处过多。
尘赦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冷下脸,说:“没有为什么,日后别过来了。”
乌困困被赶客也不觉得生气,他认真地说:“没有为什么,阿兄不可能赶我,一定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直来回重复这三个字,吵得人头疼。
尘赦猛地上前,冲他露出凶恶的兽瞳和兽角,冷冷道:“因为我会吃了……”
“你”还没说完,乌困困的眼瞳忽然一亮,九曲十八弯的“哇!”了声,欢天喜地地扑上前抓住尘赦的角,振奋道:“角!阿兄!角!”
尘赦:“?”
乌困困喜欢一切新奇漂亮的东西,阿兄玉似的角、漂亮瑰丽的紫色眸瞳、手臂上排列整齐的鳞片,每一样都让他欣喜,扑上去挨挨蹭蹭,恨不得永远和阿兄贴在一起。
尘赦面无表情,戳着他的眉心往后推:“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乌困困一本正经地道:“我比阿兄懂。”
尘赦蹙眉:“你哪里比我懂?”
“我喜欢阿兄,我就靠近阿兄,亲亲阿兄。”乌困困偷偷摸他爪子上的鳞片,振振有词地说,“阿兄喜欢我,却不亲亲我,还想赶我走,不懂事。”
尘赦:“……”
孩子的世界很奇特,一切衡量标准不受外物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