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惨白,盘膝坐在床上,裸露着的上半身,肩臂宽阔,腹部肌肉紧实有力,不像个文弱书生。
身受重伤,脊背依旧挺直,仪态很端正,始终带着不疾不徐的镇定。
谢晋白最痛恨的就是这人一副云淡风轻,君子如玉的模样。
他发现,无论怎么宽慰自己,都难消对此人的杀念。
若那姑娘还活着,不杀沈庭钰,他简直要寝食难安。
可现在不行。
他……
谢晋白眯了眯眼,按下杀意,“念在你护她一场的份上,我不要你的命,但这样的运气不是随时都有,你好自为之。”
言罢,他一刻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崔令窈犹豫了下,没有跟上去,而是伸手在榻上男人面前晃了晃,“真看不见我?”
事实证明,他的确看不见。
她的手都要拍到他脸上了,沈庭钰眉头都没皱一下,毫无波动。
房门被推开,两名老大夫进来,继续给他包扎伤口。
“公子受苦了,若叫老爷夫人瞧见得多忧心,”沈珥在旁边瞧的痛心,轻声请示:“咱们还是快些回京养伤吧。”
在沈珥眼里,他们这会儿就是住在老虎巢穴。
但凡谢晋白改个主意,他们就得葬身虎口了。
得趁着他收了杀心,连夜扛着马车走。
沈庭钰低垂着眸,没有说话。
以为他还记挂崔令窈,沈珥道:“表姑娘出事,谁也不想的,您已经尽力了。”
真是拿命在护人。
莫说只是未婚妻,就算已经成婚,又有几个做夫君的,能为妻子做到这一步。
沈庭钰轻轻摇头:“放心,他不会杀我,”
他淡淡道:“在那疯子眼里,死不一定是坏事,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全。”
稀奇的观点。
崔令窈听的震惊了。
瞠目结舌的同时,竟又觉得十分有理。
以谢晋白展现出来的疯劲,可能还真以为让沈庭钰去死,反倒是促成了他们的好事。
但沈珥不能理解,他只觉得谢晋白是杀人如麻的恶霸,并不曾见识过他的疯癫。
沈庭钰没有跟下属解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