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钰后背有伤,早就陷入昏迷。
乌篷船内,只有谢晋白。
他不再落泪,整个人像是失了生气,一动不动抱着怀里气息全无的姑娘。
船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沉。
有水渗透进甲板,沾湿了崔令窈的裙摆。
他才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拿过刘榕递来的大氅,认真裹好怀中姑娘,慢慢起身,抱着她上岸。
石桥上,灯火通明。
跪满了人。
李禄一马当先,跪在最前面。
他身上的箭还没拔出来,另外一边肩胛骨受了伤,腿骨更是被谢晋白一脚碾碎。
养尊处优的身子伤成这样,还被摁在雨中,跪了这么久,整个人已经气息萎靡。
他的身份在羽林卫眼里狗屁不如,谢晋白亲手伤的人,没有他本人没有吩咐,更不会给他施以救治。
李禄自诩心中有底气,只盼着谢晋白快点回来。
这会儿终于见到人,他爆发出强烈的生机,涌上无限力气,爬过去,握住谢晋白的衣角。
“表弟,表弟听我一言,弟妹中了毒,是七星散!解药需每月一服,否则肠穿肚烂…”
他快速说着:“此行来平洲,姑母给了我一粒,快请大夫为我疗伤,我便将解药拱手……啊!”
谢晋白飞起一脚,将人踢出几丈远。
垂着的眼帘终于掀起,目光落在宛如死狗的‘表兄’身上,吩咐道:“救他,别让他死了。”
“是!”
刘榕躬身应诺。
另一边,沈家侍卫把沈庭钰从船上扶下来。
他整个人陷入昏迷,后背的伤经过浑浊河水浸泡,皮开肉绽。
气若游丝,生命垂危。
沈珥惊的双腿发软,急忙要扶着人上马车。
这边是满身死寂抱着她尸身的夫君,那边是为了救她被乱刀砍中生命垂危的……友人。
崔令窈左右为难了下,飘到沈庭钰身边,想去看看他的伤势。
结果才一落定,却发现他眼睛不知何时睁开,竟是醒了过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沈庭钰目光发直,不可置信般唤了声:“窈窈?”
声音很轻。
但这两个字太敏感了。
前头行尸走肉的男人陡然回头,以为这人昏迷中还在不知死活惦记他的妻子,却见他眼神直愣愣的望着虚空。
谢晋白身体一僵,意识到什么,急声戾喝:“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