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骤然高声喊叫,“奴婢没背主,奴婢是冤枉的,主子你这样对我就不怕寒了大伙的心吗?奴婢冤啊——”
话音未落,她猛地撞到柱子上,瞪大了眼断了气息。
二皇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后退好几步,脸都白了。在场的宫人也都吓得不轻,噤若寒蝉。先前求情那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说:“死……死不瞑目?”
“住口!这分明是畏罪自尽,包庇她背后之人!”江海厉声呵斥,劝说二皇子先回房休息,叫人清理连翘的尸体,再去搜连翘的房间。
江海安排得很恰当,但坏就坏在连翘房中什么都没搜出来,看起来就是个朴素的宫女,发了月银都攒着,规规矩矩没有任何出格的东西,实在与大家想象中不同,这哪像被人收买的钉子啊?皇后揪出那个背主的宫女,还在她房中搜出金簪、金镯子了呢,连翘怎么真有点像冤枉的?
这样一想,说不定连翘真的不是有心的,就是无意中听到了主子的话,主子说得坦坦荡荡不怕对人言,那连翘也没觉得该遮掩,就随口对别人说了,至于别人心思不正,传到宫外造谣,那也不是连翘的错啊。
最多怪连翘形式不谨慎,她罪不至死啊。
二皇子手底下的宫人都在悄悄议论,当真有点寒心。若连翘没有背主,就这么死了也太冤了,完全是因为二皇子生气发脾气才死的。
一直以为二皇子心善仁慈,如今看来,主子就是主子,哪有什么仁慈可言?
江海自然要整顿训斥他们,二皇子知道后无比憋屈。连翘刚开始都做出宁死不屈的样子了,明显在包庇背后之人,临死却用这样的方式给他泼脏水,将他变成一个冷血之人,实在憋屈。
而且死无对证,他彻底查不到幕后主使了。到底是谁要害他?他身边还有没有别人的钉子?这些人经常接触他的吃穿用度,若是有心,岂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害他?
巨大的不安全感让他几日都睡不好,这几日他一直没见到云汐,每次去请安或侍疾都会被孟宝山拦住,他连凤仪宫的门都没进去,听说谢昭仪日日去皇后身边伺候,敢情他这个亲儿子还比不上一个谢昭仪。
二皇子只觉得近日诸事不顺,对着一桌子菜食不下咽。他把筷子一扔,对江海道:“宫人清理得如何了?查出其他钉子了吗?”
江海回道:“禀主子,奴才查到一个茶水房的宫女不太对劲,但没查到实证,为了以防万一,不如将她退回内府?”
二皇子应了,这种发现钉子却不知道背后之人的感觉太难受了,“其他人都没问题?”
江海迟疑道:“奴才无能,暂时没发现。”
二皇子又问:“那日为连翘求情的那个小太监呢?”
江海忙道:“那小太监吓病了,依例挪出去养病了。”
“吓病了?被撞柱之事吓病?”
“是,那日场面确实骇人,有五人吓病,其中三人第二日便好多了,不妨碍做事,还有两人病得糊涂,发高烧,便挪出去了,是一个太监一个宫女。”
二皇子心里更憋闷了,他这边发生了宫女撞死之事,还把两个人吓得快死了。父皇那边问都没问一句,想必是对他极为不满。上次父皇就叫他管好自己身边的人,结果出了这样的乱子,他都没脸去父皇跟前认错。
他怎么都想不通,“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样的事?一直安安稳稳的,怎么近日屋漏偏逢连夜雨?事事不顺?”
江海欲言又止,弓着身子道:“主子,恕奴才直言,之前许多年一直有皇后娘娘护着您,即便有事,皇后娘娘也先一步处理了,无需您操心。您还说过娘娘管得太多了,让您透不过气。
而今,自从您与娘娘争执,娘娘罚您抄《孝经》,似乎就没管过主子您的事了。”
二皇子猛地起身,惊觉真的是这样。他母后不管他了,无论他被人背叛、坏了名声还是受到惊吓,母后都不闻不问,仿佛他根本不是她的儿子一般。
甚至淑妃都派了人来问他有没有被吓到,母后那边却毫无动静,在他主动去凤仪宫的时候还将他拒之门外。
这是何意?和他赌气?教训他?敲打他?让他知道,他没了母后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
二皇子一阵惊慌之后就是愤怒,“她是要逼我向她低头!她休想!”
江海苦口婆心地劝了他半天,劝他母子没有隔夜仇,儿子向母亲低头也不丢人,二皇子就是不听,还越来越气,连请安和侍疾都不去了,他也和皇后赌气,就看皇后能把他怎么样。
江海又拿成婚的事出来说,说这一定是云汐给二皇子的台阶,只要二皇子借着安排婚事向云汐请教,母子俩就都能下台阶和好了,往事直接翻篇。可二皇子听了反而觉得,成婚是大事,云汐一定会来找他叮嘱成婚事宜,那他等着便是。
他就算有错,母后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还冷待他这么多日,什么气都出了吧?竟然还要为难他,他也是有脾气的,他就等着云汐什么时候召见他。
云汐听说他不再来了,还觉得省事了,免得手下的大太监日日去应付他赔笑脸。
云汐问了下从前安排在二皇子身边的人,春兰回道:“主子放心,他们已经借着生病挪出来了,等几日那边补上了宫人,他们就会病愈,分配到其他地方。如今二皇子那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
云汐满意地点点头,“将本宫整理的名册带上,本宫要去御书房求见皇上。”
皇后去了御书房,还没见到皇上,各宫主子就知道了这件事,都停下抄经的动作,思索皇后去御书房干什么。若是日常琐事,请皇上到凤仪宫闲话一番就是了,主动去御书房都是比较正式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莫非,是看二皇子那边出了事,要帮二皇子说话?
二皇子也是这么想,更加坐得住了,还好心情地叫人上了一桌好菜,舒心地用了膳食,只等一切恢复到从前。
皇上一样是如此猜测,见了云汐就想着差不多就把事情翻篇吧,不过他们母子闹腾得让人心烦,正好借此机会敲打一下云汐,用她精力不济没管束好后宫之事,让她交出宫权。
皇上心里已经打好了腹稿,就见云汐呈上几个册子,说道:“皇上,近日臣妾筹备捐款之事,发觉宫中宫人过多,吃穿用度都是一笔消耗,若能将这部分节省下来,捐到灾区,也是我们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