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近,便听得里面传来抑扬顿挫的讲课声。
那是他花重金为儿子请来的西席夫子,正在讲解经义策论。
李大鲸并未通传,直接推门而入,打断了室内的教学。
“先停一停,”目光越过有些错愕的夫子,落在书案后正对着文章愁眉苦脸的儿子身上,“为父要离开凤京了。”
李轩明显怔住,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就走呗。”
那夫子见状,识趣地拱了拱手,默默退出了书房。
李轩伸展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腰背,即便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错愕,面上却也未见太大情绪起伏。
原本他与这位生父就谈不上亲近,这辈子见过的面屈指可数。
过去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已是他们父子间最漫长的时光了。
“皇商资格的事情基本敲定了,后续事宜我留了得力人手打理,他们会住在你府上。
若有什么需要,或遇难处,可直接吩咐他们。”
李大鲸语气平淡地交代着。
李轩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书页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书房内突然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一对血脉相连却形同陌路的父子,相对无言。
第468章命不该绝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李大鲸打破了沉寂,语气放缓了些:
“知道你此番入京,心中所图为何。
你那位救命恩人六公主的事,为父也听说了几分。”
他顿了顿,看着儿子瞬间绷直的脊背,继续道,
“为父支持你,能做到何种地步,全看你自己的本事和造化。
倘若真能得偿所愿,为父必为你备下一份厚厚的‘嫁妆’。”
“什么嫁妆!”
李轩的脸“噌”地一下红了个透,如同院中那株老柿树上熟透的果实。
定是龚叔那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他心中又羞又恼。
李轩猛然意识到,如果真有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确实与“嫁人”无异。
自己岂非也步了生父的后尘,成了入赘之流?
一想到素来看不惯生父的行事,内心深处甚至有些鄙夷其身份,结果自己却日思夜想着去走一条相似的路,脸色顿时如同开了杂货铺般,青红交错,复杂极了。
李大鲸何等精明,只看他脸色变幻,便猜到了七八分心思,难得语气温和地劝慰: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如今已有举人功名,有了出仕为官的资格。
再者,咱家黄白之物,还算充裕。
听闻公主府上下皆需修行,耗费珍稀药材甚巨,在这方面,咱们或能帮衬一二。
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银钱方面,为父会支持你。”
李轩脸色稍霁,斜睨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狐疑:“你会这么好心?”
李大鲸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带着些许沧桑和自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