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显然没料到他们能找到破解之法,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他猛地将仪器插入地面,那些缠绕在太空电梯缆绳上的先祖残魂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一道道黑影扑向陆惊鸿——这是要用人的记忆碎片来堵塞地脉与时间的共振点。
陆惊鸿看着那些扑来的黑影,突然认出其中一个穿长衫的老者,面容竟和陆氏祠堂里的陆擎苍画像有七分相似。“太爷爷。。。”他下意识地喃喃道。
就在这愣神的瞬间,那道黑影已经扑到眼前。陆惊鸿以为会被撕碎,却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那黑影在接触到他胸口的伏藏铁蝎时,突然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了铁蝎表面的裂纹里。与此同时,他脑海里突然多出一段记忆:1943年,年轻的陆擎苍在珠江口,用《皇极经世书》残卷镇压过一次地脉暴动。
“是先祖的力量!”格桑梅朵喊道,她身边也有几道黑影化作金光,融入了她的转经筒,“他们在帮我们!”
陆惊鸿恍然大悟。这些被抽走的先祖残魂,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当他们接触到拥有相同血脉的后人时,选择的不是毁灭,而是传承。就像昆仑地脉就算崩裂,也在拼死守护着这片土地。
“不可能!”汉斯的咆哮声里带着惊恐。他的仪器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太空电梯的光柱剧烈闪烁,像是随时都会熄灭。那些悬在半空的冰碴子不再凝固,而是带着金光砸向地面,在冻土上砸出无数个小小的坑——每个坑里都长出了嫩芽,在风雪里倔强地舒展着叶片。
“这是。。。”陆惊鸿看着那些嫩芽,突然想起《龙钦心髓》里的记载:地脉最深处藏着的不是龙气,是生机。就算经历千万次毁灭,只要还有一丝生机,就能重新扎根。
第五次时间回溯没有到来。汉斯的仪器“砰”地一声炸开,碎片溅向四周。凝固的时空彻底解冻,风雪重新流动,格桑梅朵被风吹起的发丝终于拂过鼻尖,带着淡淡的酥油香。
但危机并没有解除。失去了时间囚笼的束缚,地龙的愤怒彻底爆发了。它庞大的身躯猛地撞向太空电梯,坚硬的缆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顶端的云层里传来金属断裂的巨响。更可怕的是,它额心的晶石突然裂开,一股黑色的雾气喷涌而出,所过之处,那些刚刚长出的嫩芽瞬间枯萎。
“地龙的本源在溃散!”格桑梅朵的声音里充满绝望,“它要自爆了!”
陆惊鸿看着那股黑色雾气迅速向他们蔓延,突然做出了个疯狂的决定。他抓起伏藏铁蝎,用尽全力扔向地龙额心的晶石。在合金块脱手的瞬间,他听见老地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地师的宿命不是镇压地脉,是陪着它一起呼吸。”
伏藏铁蝎在空中划出一道青灰色的弧线,准确地撞进了晶石的裂缝里。就在接触的刹那,整个昆仑山口突然安静了。黑色的雾气停止了蔓延,地龙的咆哮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太空电梯的光柱不再闪烁,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光带,缓缓缠绕住地龙的身躯,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陆惊鸿和格桑梅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改变。
就在这时,汉斯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的银白色防护服正在融化,露出里面布满黑色纹路的皮肤——那些纹路和赫连铁树青铜鼓上的雍仲逆万字一模一样,此刻正像活物般钻进他的血肉里。
“苯教的反噬。。。”格桑梅朵低声说,“他用逆万字增强卡巴拉秘术,现在被两种邪术同时吞噬了。”
陆惊鸿没有幸灾乐祸。他看着汉斯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突然想起三叔公陆明远临终前的样子,也是这样被自己布下的邪阵反噬。原来无论多么精于算计的人,在因果转轮面前,都只是粒身不由己的尘埃。
地龙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像是在逐渐融入昆仑山脉。太空电梯的光柱也随之淡化,最后化作点点星光,散落在地脉裂缝里。那些枯萎的嫩芽重新焕发生机,在雪地上连成一片绿色的网,将所有裂缝都覆盖住了。
“结束了?”格桑梅朵轻声问。
陆惊鸿刚要点头,却发现胸口那道被伏藏铁蝎烫出的印记,突然开始发烫。他低头一看,那蝎子纹路的尾部,竟指向了西方的天际——那里的云层正在旋转,隐约露出个巨大的轮廓,像是艘倒扣的船。
“那是什么?”格桑梅朵的声音再次绷紧。
陆惊鸿的心脏猛地沉了下去。他认出那轮廓了——在齐家的郑和航海图铁卷上见过一模一样的图案,那是传说中的“徐福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