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黄昏时来的,先去见了苏梦枕,密议至天黑。
说完正事,他转而提及张无忌。
这些日子,张无忌也经常去找他喝酒,花满楼恐怕是这世间唯二懂得张无忌心思的人。
想起这位同乡的醉生梦死,花满楼的语气生硬起来。
他问苏梦枕:“你既不能回应他,为何放任他远离故土?”
花满楼是个很温柔的人,很少会以责备的口吻说话。
苏梦枕蹙了眉,嘴上却道:“他来此,并非单为了我!”
他看定花满楼的眼眸:“如果没有无情公子,难道花公子就不会来吗?”
花满楼道:“他不是为了你而来,可你却几乎要毁了他!”
他走到窗边,指着玉塔底部流露出的烛光:“无忌告诉我,他已经有两个月无法正常入睡了,除了把自己灌醉!”
苏梦枕默然。
“三月初三,大相国寺,我们都知道无忌是最好的人选!”
花满楼推开门,又回身道,“离那天还有半个月,是否要改换人选,请苏公子尽早决断吧!”
他下楼去见张无忌。
张无忌正在捣药,却因昨夜宿醉,手腕都在发抖。
花满楼夺下他手中药杵,一把拉着他走了出去:“诺大的金风细雨楼,一个捣药的童子都找不出来吗?让你在此大材小用!”
张无忌任他拉着,直到一处广阔无人的庭院,才苦笑道:“我必须让自己忙起来,否则就太难熬了!”
花满楼道:“在来此之前,你难道没想过如今的局面吗?”
张无忌道:“当然想过,而且我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不说出口,只守着他就足够了!”
“可站在他面前,我却忍不住贪心了!“
他转身看向高塔之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贪心之后的结局,谁知,竟是如此无法承受呢?”
花满楼也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何必如此自毁?苏楼主未必对你无意,许是因自己病重缠身,怕拖累你呢!”
张无忌无神的双眸闪了闪:“真的吗?”
花满楼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张无忌回到平安堂时,整颗心都颤抖起来。
他朝思暮想的人,正站在药台后面,扶着台子剧咳。
张无忌走过去,道声:“得罪!”
伸手抵在他后心,一股暖流缓缓输入。
苏梦枕缓过一口气来,站直了身子,看着张无忌道:“你还要颓废多久??”
张无忌垂头不语。
苏梦枕握住他的肩膀:“我是个随时会死的人,你当真要在我身上浪费一生吗?”
张无忌倏然抬头,眼眸中现出希望。
苏梦枕闭了闭眼,良久,才睁开道:“我是你的了!”
张无忌颤声道:“你说什么?”
苏梦枕拉开他的手,强硬地揽在自己腰间:“不嫌这副病骨硌手,就拿去吧!”
张无忌松开手:“你不要勉强自己……”
“你觉得,”苏梦枕打断他,傲然道,“我是个会勉强自己的人吗?”
张无忌声音抖得厉害:“你也,喜欢我吗?”
苏梦枕道:“问的什么傻话,我当然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