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与我同为师尊门下,于公于私,我都该负责。”
他相貌年轻,说出来的话却像个长辈,怎么看怎么违和。
朝见雪龇牙乐道:“不要你负责,要你负什么责!”
他全身依旧酸痛,支起身体去拍了拍一旁烤着的外衣,还湿着,穿上要伤风。
玉惟被那妖修拍了一掌,最好不要妄动灵力,这才不用速干衣裳的法术。
朝见雪仰面躺下,正见星河灿烂,窸窣虫鸣和火堆噼啪组在一起,悦耳响在耳边。
“千里剑被妖修夺去了,别人问起怎么说?”
玉惟道:“如实禀报,是我不够警醒,才让妖修有可趁之机。”
他又说:“那妖修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样貌,李师兄说他在富香楼时就被打晕,你当时与他在一起,可有发现异常?”
朝见雪仔细回忆一番,道:“没有,要说有可能,只能是我沐浴的时候……”
玉惟一瞬间想起了当时情景,他见到朝见雪与花泽在门口说话时,他的确是略带水汽的。
花泽……
伤处恰在此时弥漫开疼痛,玉惟呼吸微窒,他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寒凉的夜风灌得头脑沉重。
“妖境边界的防守需要加严,真仙说有两个妖修,还有一个定然也是已经混出去了。”
朝见雪撇撇嘴:“但没办法嘛,人和妖都想来分一杯羹,何况扶衡真仙也是妖仙,妖拿走也合情合理。”
玉惟许久没有答话。
朝见雪侧头看他,见他垂眼,安静地坐在火光前,莫名给人一种即将要飞走的飘渺感。
哦,他忘了。
那妖修逃走前给了他一掌,他心底定是讨厌极了妖。
不过,他没想到玉惟看着温温和和,对妖族能下那么狠的手,只是怀疑而已,就差点给他按水里溺死。
冷水充斥鼻腔喉管的难受一想起来,还如鲠在喉。
朝见雪咳嗽了一声。
他总算发现了玉惟不为人知的愤怒的一面吗?
玉惟冷不丁道:“师兄在秘境里捡的那只铃铛呢?还在身上吗?”
朝见雪被呛到,又咳嗽了数声,心虚地坐起来。
但他面上如常,丝毫没有撒谎的痕迹:“没有带出来,应该是落在秘境里了。”
玉惟看他,那双洞若观火的明净瞳光好像要将他看穿。
末了,他道:“那就算了。
那铃铛应当只是一个开阵的法器,确实算不得要紧的东西。”
这么轻松就让他蒙混了过去,朝见雪松一口气,同时更加心虚。
“师兄,”
玉惟又说,“多谢你信我。”
是说那个阵眼,朝见雪一怔:“这话你不是说过?”
“方才是对陆仁一说的,现在是对你说的。
生死面前,信一个人很难。”
朝见雪不知他在感怀什么:“除了信你,我又别无选择。”
“嗯。”
玉惟忽然笑了,笑如清风明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