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中野,夜深人静。
他没有丝毫困意,精神却前所未有地亢奋。
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依旧回荡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
这一觉,睡得极沉,也极短。
当窗外天光微亮,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时,陆明渊猛地睁开了双眼。
卯时初。
他坐起身,只觉得神清气爽,昨日深夜读书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他看了一眼窗外,估摸着时辰,心中掀起了比发现“过目不忘”时更为剧烈的波澜。
从子时中野到卯时初,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
他竟然……自然醒了?
而且没有半点儿昏沉困倦之感,反而精力充沛的仿佛睡足了十个时辰。
陆明渊的心脏“怦怦”的剧烈跳动起来。
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过目不忘,让他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学习效率。
而这超乎常人的精力,则给了他远超常人的学习时间!
别人一天温书四个时辰已是勤勉,六个时辰便是极限。
而他,刨去吃饭劳作等杂事,一天至少能匀出八个时辰用在书本上,并且精力始终处在巅峰!
效率是别人的数倍,时间是别人的两倍。
两者相乘……
陆明渊的眼神亮得吓人。
若是这样还考不中一个秀才,搏不出一个前程,那他真的可以找块豆腐撞死,白费了这天大的机缘。
他不再犹豫,披上件单衣,借着窗棂透进来的熹微晨光,再次翻开了那本《孟子》。
第005章有极限,才符合逻辑
这一次,他不再是通读,而是开始逐句背诵、理解、揣摩。
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咳嗽声。
是父亲陆从文。
陆从文正要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地。
他推开自己那屋的门,习惯性地朝西厢房看了一眼,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透过那扇简陋的窗户,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晨光勾勒出陆明渊清瘦的侧影,他坐得笔直,手中捧着书卷,神情专注。
陆从文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那双常年握着锄头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死死地攥住了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股巨大的、尖锐的酸楚和悔恨,如同尖刀般剜着他的心。
他想起了三弟陆从智当年信誓旦旦的模样。
“大哥,你信我,我们家明文,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真正的读书种子!”
“只要等明文考上了功名,就能免去徭税,到那个时候,咱们陆家就舒服了。”
“刚好你家明渊,敦厚老实,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就让他……让他帮衬着家里。”
“将来明文出息了,还能亏待了他这个堂哥?”
他信了。
他这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人,信了自己那打小就比他聪明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