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后半句话让我差点被茶水噎到。
影离开后,流浪者神情轻松不少。他拿起凉透的三彩团子张嘴咬下,呲地皱起脸,「甜死了,你们怎么受得了?」
「要不我帮你吃一半吧。」
我们配着剩下的茶吃完三彩团子,流浪者动作优雅从容,长及腕口的宽大袖子也不影响他的动作,彷彿他生来就该坐在这里,俯瞰稻妻景色在月下品茶,览遍天下事。
「骗子。」他突然说了一句。
我双手一摊,「我可没承诺泡完温泉后什么都不会发生。」
后来小人偶竟不跟我说话了。
好,不说就不说吧。
我也不是没想过会变成这样,算是咎由自取吧。
反正平常也没少被他冷嘲热讽。
影为我们安排了一间视野极佳的高楼层客房,有着面海的阳台。传统稻妻式装潢,榻榻米上铺好了两张柔软床垫,思及他刚刚对我的态度,我便动手把两张床垫拉开一人宽。
流浪者站在门口,左手搭在门把上,臭着一张脸。我背对他躺下,把自己塞进被窝。背脊上彷彿有针在刺,我转过身去,他不满地看着我和他床垫中间的空隙。
啊?嫌不够远吗?
我咕噥道,「房间就这么大,你要是不想委屈自己跟我同房,我就找影再安排一间房好了。」我说着就要起身,但流浪者跨过另一张床垫,掀起棉被在我身侧躺下来,双手环住我的腰。
「我没说不想同房。」
「……啊?」
「睡你的觉。」
也许是少年的禁錮使然,我做了一个工作开天窗的恶梦。睡到半夜醒来,身旁空无一人。阳台那侧的纸门上映着一道模糊人影,我在榻榻米上安静移动,悄悄拉开门,看见流浪者对着月色而坐,身旁还有一壶白瓷酒瓶。
我有点不忍破坏这一幕的寂静。
正当我要拉上纸门时,他出声,「既然醒了,就来陪我聊聊吧。」
「我以为你想独处。」我在他旁边坐下,乾脆地道歉,「那个,关于今天贸然带你过来跟她见面的事,我很抱歉。」
「道歉就免了。认识你以来,这句话我听到耳朵长茧了。多亏你,我想起了许多不愉快的往事。」
他的紫色双眸盈着凉薄月色,显得有些朦胧,像是看到了五百年前的稻妻城。
「我为了报復她,追杀了雷电五传的后人,还给自己取了国崩这个名字,到头来,我还是对他们没下杀手,只是成为一个小丑而已。」
「而那位枫原家的刀匠后人,扛下过雷电将军的一刀,真有趣,渺小人类的愿望,竟然能捱得住神明的威光。」他瞥了我一眼,「和你一样不自量力。」
「我可是很能打的。」我谦虚道。
至少在官方给予旅行者的设定中,风魔龙、愚人眾执行官、甚至是雷电将军和正机之神本神,都不是我的对手。
「既然这么能打,那你还要靠人闪现搭救帮你挡刀?」
「剧本需要。」
我说出口才惊觉这也许触及他的底层设定,但流浪者大概已经见怪不怪,逕自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你写给她的信里面,是怎么描述我的?」
「我说我要带男朋友来稻妻玩。」
他转过来瞅着我,「你再说一次。」
「影是我的朋友,我介绍恋人给她看看,很理所当然吧。」
流浪者现在的表情我很熟悉--他想拿风球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