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本《玉钩传》,心道世事无常,原来一直不曾改变。
她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进到了内殿,似乎是他抱起了她。宫娥们见到这情形就明白了,一个个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彤书女史傅氏立在纱帘外——她今夜应该十分欣慰,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正经记一回陛下和娘娘的燕好了。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慕仪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发觉了,语气轻柔地在她耳边说着抚慰的话。似乎是明白那一晚带给她的不好感受,他这次极为耐心,唇温柔地从她眉心一路下来,最后是缠绵的唇齿交缠。
他的手指在她脖颈处抚摸,然后慢慢探进她的领子里,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腰带。她有些瑟缩,抬眼却看到他近乎痴迷的眼神。
“阿仪……”他唤道,吻落在她的胸口。
“恩……”她浑身战栗,咬唇呻吟出声。
“其实我心中一直盼望着……许多次在梦中,我都盼望着可以这样与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还带着控制不住的喘息。慕仪听得脸颊滚烫,心更是如擂鼓一般,咚咚咚无法静下来。
他注视着身下那张嫣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剪水秋瞳里不易察觉的晦涩。
她对他有隐瞒,他知道。
可他无法拒绝这样的机会。
他渴望了她太多年,却总是无法实现。他本已为经过上次,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亲近她了。可是就在这一天,在她嫁给他整整七年的这一天,她牵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她不是在水之畔的神女,不是他寤寐思服、求而不得的佳人,而是他可以拥入怀中的妻子。
他的妻子。
她等了又等,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刚到三更,她喉咙又干又涩,睡意朦胧地唤了声,“水。”
有人托起她的上身,将茶盏凑到她唇边,却是温热的茶水。她蹙眉,“不要这个。”说着睁开了眼睛。
姬骞温和道:“那你要什么?”
“我想喝凉的。”她闷声闷气。
“夜里用凉茶伤身,你且将就一下吧。不然我叫他们给你换一杯蜜露来?”他记得她从前爱喝这些东西。
她点头,他隔着三重纱帐吩咐了一声,不过一会儿,便听到宫娥细声细气道:“陛下。”
是将蜜露端来了。
他睡在床的外沿,此刻也不挑开帘子,径直将手伸到纱帘外,宫人自觉地把琉璃盏放到他手上。慕仪本想接过杯盏,可手一伸出来就看到雪色藕臂上的点点痕迹。她窘迫地缩回去,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嗓子这才舒服了一些。
他看她一直低着头,神情尴尬,遂道:“睡吧,时辰还早。”
“恩。”她应道。
姬骞看着她蝴蝶般的眼睫,忽然道:“那一晚你问我为何送你礼物,如今你可明白了?”
慕仪知道,他说的是两年前的那一夜,他送了那副血玉耳坠给她,那段日子她筹备中秋夜宴忙昏了头,竟忘了那天也是八月初一。
是她嫁给他的日子。
身子往旁边挪了一点,她缩进他的怀中,低声道:“我明白的。”
他感觉胸口一阵温热,是她的眼泪。伸手抚上她的长发,鼻间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想起那一年,他从姑母手中接过那个浑身散发出奶香的小小女婴,而一转眼,她已经长得这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