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浮舟想到冬风正钻进她的衣服,想到黄昏日暮的余温和熏香残留,孤独感深入骨髓,在她周围撑开一片玻璃罩--
然后别人就可以在展览柜外观赏展品了。
听说幻想被害是一种强烈的自怜行为,但她一刻也没办法停止这么想。这是应该的吗?这是不应该的吗?
纠结于这些真的又有意义吗?她头晕眼花。
“好吧,你说的都对……我离不开他。”浮舟低下头,扯了个借口:“而且我喜欢他,只希望他能更爱我一点。”
浮舟忍着呕吐说出这句话,于是好像所有的悲剧色彩都有了源头,其名为爱。
只有浮舟保守着自己的秘密,她自卑并希望着至少他们没嘲笑到真正的她。
好歹她还能保留点尊严。
【距离会延长思念,况且,旅馆现在是春天。春天并不冷。】
浮舟还是没抬头,勾起的脚尖放下,于是未经束缚的足衣脱落。她忍不住想,这些遁入修罗的家伙心里难道只有工作和预算管理么?
其中的滑稽让她稍稍放下了心中不平。
乌鸦不屑于理解她的想法,还在劝。【至少不会让你感到痛苦。】
当真?浮舟微笑着深表怀疑。
【旅馆更温暖,舒适,你会有合适的菜谱,甜点。】
她光脚踩回地板,扶着廊柱起身,准备回室内取暖。
【我可以在之后几次让你看见。】
浮舟停下脚步,半回头:“细说?”
随后,一个自称因情爱发愁的女人,以及一只心中只有炼金损耗的乌鸦,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终于达成了一致。
他说,她说,他再说,她迟疑后终于点头。
【但是这是有限度的。只有一段时间。】乌鸦说。
浮舟点头示意。
就在她的下巴低下同时,庭院里斜阳落下,但时间却像在倒转一般,变得温暖。
簌簌风卷过不知何来的桂花,裹挟黄昏的气味送往她那。一场飓风到来。
浮舟跪坐在室内,一身绫罗绸缎,袖子裹住细瘦的手。侍女的裙袍被风牵引,惊叫着往更深的门扉处跑去。
然而她却伸手,顺从向外。浮舟在逆转季节的秋风里叹息,对空气说:“那我们走吧。”
于是风暴中桂子摇落化蝶,抖散的鳞粉为她揭开眼帘,此前未目睹过的景致,现在纤毫毕现如画卷。
浮舟看见了,门外长廊蜿蜒,竹林幽深,旁边有一潭深水;身上陈旧里衣,柔软曳地。低头伸手,一双娇小的手从袖口探出,前后翻覆。
这是主人首次在尘世中见到它。浮舟甩甩手,步入花雨,头也不回,被金色香风带走。
……
宿傩在路中隐约感到不同寻常,但左右与平日并无不同。
直至靠近庭院时,一片哗然骚动,他的视线随众人的议论难得向上,仰望天空。那里有是裙角纷飞、被金蝶簇拥的浮舟。
她在夕阳里向天上飘,宛若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