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秋不再理会谢金玉,去了城中。
离谢岭约定的时间还有些时候,沈子秋独自一人在城中逛着想寻点活。但各个客栈和作坊的招聘告示都要求男子,沈子秋在四处碰了壁。
前面有人在书阁里争吵:“你这是什么破字,居然拿这样的字帖糊弄我!”
书阁的掌柜点头哈腰,不敢惹来人:“县太爷,这已经是最好的字帖了,您要的宋太师字帖小人实在寻不到啊!”
莫寅辰自然知道宋世儒的字帖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县城中,但他同期的好友都嘲笑他没见过宋世儒的墨宝,才让莫寅辰三番两次地为难书阁掌柜。
沈子秋经过,前脚刚捉了鱼,没想到后脚便遇见了谢金玉的鱼饵。踏进曦林书阁的门槛,冲着莫寅辰不卑不亢:“我有宋太师的字帖,县太爷您收不收?”
连曦林书阁也弄不来的字帖,莫寅辰可不觉得一个寻常百姓就能拥有。刚想出言去赶,却停了赶人的动作,眼中全是惊艳。
他从未见过像沈子秋般好看的哥儿,可惜孕痣几乎看不见,抬回家做个侧房倒也不是不可以。
心中虽然已认定沈子秋拿不出宋世儒的字帖,但想着日后要提亲,就顺着开了口:“这位哥儿若是有字帖,莫某愿意出五十两纹银。”
沈子秋却拒了:“我不需要银两,只希望县太爷能给我家堂哥批下行医开药堂的文书。”
莫寅辰没想到眼前的哥儿居然拒了五十两,倒是少了些轻浮的性子,高看了一分:“可以,只要你拿出字帖,等会告诉我你堂哥的名字和户籍,我就能给他批下。”
“多谢县太爷,只是这字帖来之不易,我想要先在掌柜这装裱番。”
莫寅辰允了,沈子秋和书阁掌柜一同去了后阁。
离了莫寅辰的视线,沈子秋拜托掌柜:“掌柜,可否像你借些上好的纸墨?”
梁掌柜此时才真正出了一身冷汗:“这位哥儿,玩笑可不能乱开。现在和县太爷说实话,还能脱了身。要是真拿一副赝品,我要帮不了你。”
沈子秋笑了笑,打消了梁掌柜的惊慌:“我也是个喜爱字帖的,所以才想向掌柜借些,想寻个空闲的功夫练练。”
梁掌柜抹了额上的汗:“你帮我解了县太爷的围,只是些纸墨而已,权当我送你的。”
“那便多谢掌柜,装裱的时候,我希望能独自一人。这样才能凝神静气,不枉费了宋太师的字。”
宋太师的墨宝难得可贵,这位哥儿谨慎点也是应当的。梁掌柜点头称是,给沈子秋拿了笔墨和装裱工具出了房间。
屋内空空荡荡,唯留下沈子秋一人。展开宣纸,饱满的笔尖蘸取浓墨,一挥而就。似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撇捺间充满肃杀之意。收笔却返璞归真,笔墨横姿。
写字极耗心神,沈子秋写完,忍不住撑着书桌咳嗽,眼中却遮掩不了笑意。
无人知晓宋太师一介文职曾经以军师的身份上过战场,沈子秋对宋世儒的记忆只停留在名字上。但他本能地觉得,自己能写出宋世儒的字。
半个时辰后,沈子秋捧着字帖出来,莫寅辰接过,良久不出声。
沈子秋心中并不慌乱,他知道,这幅字画对于未见过真迹的莫寅辰而言戳戳有余。
果然,莫寅辰拍掌称赞,对字帖爱不释手,连说三个好字:“不愧是宋太师的墨宝,笔力险劲,气韵生动!一个月后,你来衙门取你堂哥的行医文书。”
“多谢县太爷。”
莫寅辰离去后,沈子秋询问梁掌柜:“掌柜,你这缺不缺人抄字帖?”
“缺是缺。”梁掌柜为难道,“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的字不一定能符合书阁的要求。”
翎朝的哥儿大多没上过学,梁掌柜看沈子秋身上的粗布衣裳,明白对方是村里来的,学过两日三字经已经算很好,怎么可能拥有一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