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篡夺王兄的天下,更不该觊觎王兄的遗孀。
不该。
不能。
她的眼泪在眸中凝着,化开了覆在我心头结了冰的积雪,“这些年,你受苦了。”
心中那株成了参天古木的执念,轰然倒塌。
我闭着眼睛,兀然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我第一次碰她,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
她的手多柔软啊,我迟迟也不愿放开。
我叫她,“嫂嫂。。。。。。。。。。。。”
嫂嫂。
我在心里叫过无数次的两个字。
她温柔的说话,“季叔,回雁门吧。”
罢了。
罢了。
回雁门吧。
这一握,晋阳的叛乱卷甲韬戈。
可出了殿门回头,再看她一人枯坐拭泪,我心如刀刺。
再见又是什么时候呢。
是哪一日,哪一年?
还是从此再不能相见?
不知。
她笑着望我,“季叔,去吧。”
出了门,来了个小黄门,说天冷雪大,安北侯随奴家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也好,我风尘仆仆地来,还没有饮酒驱寒。再逗留片刻,便也能离她再近片刻。
我跟着小黄门进了大明台后殿。
后殿悬着许多飘荡的白练,影影绰绰的,不知有多少。
进了殿,我穿过白练往前走。
我的战靴还沾着殿外的积雪,因而把这后殿的白玉砖踩出咯吱的响。
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椁停在榻旁,我在这棺椁一旁看见了两个人。
一人年长,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的君王裘冕,威严赫赫,坐于软榻。
一人年轻,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的东宫冕服,金相玉质,一旁侍立。
我心中惊疑不定,顷刻间就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是谁。
是晋昭王和他的太子。
王兄竟没有死?
还是我见了鬼?
十二毓冕珠在他面前垂着,隔着这十余步的距离,我看不见他的神色。
他说,“伯辅,过来。”
还是从前的声腔,开口时也是从前的恩威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