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懒洋洋的声音,从巨石之中传了出来,一个巨大的玄龟之首,从那巨石之中伸出,然后便伸出了四足。
“棺娘……今日,你怎么有空,来我的水寨?”
“龟千岁,你们遁甲一门,可摊上大事了。”
棺娘将身上的红袍解了,扔进了水里。
红袍似水鬼,在深水之中,伸展着腰肢,与龟千岁一般懒洋洋,但龟千岁知道,若是红袍入了水,那便代表棺娘要使出真手段了。
他不敢怠慢,先是将自己跟「遁甲」堂口的关系撇得清楚。
“棺娘,言重了……我早就不是遁甲的人了……”
“「遁甲」要是被清算,你这位遁甲的千年老祖,逃得了?懂行的,自然知道你与遁甲没什么干系,但外头的人,可不这么认为。”
黄原多大妖,这龟千岁,虽有妖身,却不是真正的大妖,它与明江府的刺青彭家镇,有天大的梁子。
他这龟身,便是拜彭家镇曾经的「禁地刺青」所赐。
红棺娘子知道这一层内幕,所以曾经周玄领悟了「遁甲」香,找不到引路人时,她也没有推荐龟千岁去教周玄。
周玄第二炷香走的便是刺青,哪怕龟千岁豁出了命去,也绝不可能教周玄一招半式,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明江府天地棋局之时,京城「遁甲」堂口,人间九炷香赵青霄入局,这便是遁甲堂口的软处。
握到了这层软处,红棺娘子便有敲打龟千岁的理由了。
“我许久没有推演九宫卦象,倒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可否让我演上一卦?”
龟千岁征询着红棺娘子的意见。
「苦鬼」是黄原府最大的堂口,棺娘作为黄原府苦鬼的二当家,在这片水域之府,讲话极有分量。
红棺娘子却冷笑道;“龟千岁,并非我瞧不起你……你就算推演卦象,也会发现,有些事情,推演不出来。”
天地棋局之时,明江府被棋盘彻底封住,连香火道士都进不去,推演卦象,又能推演到个什么?
“棺娘讲话,从来是一字胜千斤,你说我推演不出来,那我便推演不出来,遁甲如何惹祸,其中来龙去脉、枝节脉络,辛苦棺娘,为我讲演一二。”
“好说,好说。”
一位苦鬼弟子,搬过来一把椅子,置放在甲板上,棺娘当即坐下,翘着二郎腿,冷冷说道:“遁甲一门中,有位人间九炷香,名叫赵青霄,你可知道此人?”
“当然知道,遁甲中难得一见的天纵之才。”
“哼哼,你可知道这位天纵之才,在明江府做了哪些好事?”
红棺娘子便将天地棋局之中的事情讲了出来,赵青霄如何利用囚龙阵,试图碾杀明江府游神司,又是如何与遮星联手,要屠杀明江府……
种种恶事,听得龟千岁又沮丧的“噢”了一声,他也很是无奈,楞是没想到「遁甲」居然与佛国人同流合污,还要掀起滔天的杀戮。
“明江府,有位大先生,名唤周玄,他来头可不小,是道祖亲传,以溪谷真经,连破遮星、弓正、赵青霄,你那所谓的天纵之才赵青霄,被他化成了阴阳二气,散落在明江府的那方天地之中了。”
听到棺娘提到周玄,龟千岁当即便觉得事情有些过于蹊跷,便说道:“棺娘一再提起这位大先生,口中又多有夸赞之意,你忽然来寻我兴师问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这位大先生。”
龟千岁当即便猜中了棺娘的来意。
棺娘也不藏着掖着,说道:“大先生的遁甲香,已经彻底修完,但对遁甲的路数,不太清楚,需要有个人教教他,为他引引路。”
“不成。”
龟千岁连连摇头,说道:“不成……那位明江府的大先生,名气太响了,离我栖息之处,产河中之蚌,
龟神水寨之中,有一个族群,名唤鲛人,这些鲛人,脸颊上长了六枚鱼腮,能回肠荡气,在水中待上整整一天。
这些鲛人,每日劳作,便是采集水中蚌珠,贩卖给大商人。”
“我有一日,便听见水中劳作的鲛人们谈论,说明江府出了一个惊艳之才,叫作周玄,以一柄十六势,怒斩佛国的三头石佛,年纪轻轻,还领悟了刺青最强的神明图——山河图。”
“这位惊艳人物,的确是大先生。”
棺娘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