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的旨意,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中书省。
吉小庆步履匆匆地走进政事堂,将手中那份明黄色的圣旨递给了闻讯起身迎接的中书令裴宽。
“裴相,陛下有旨。”
吉小庆的声音清晰而沉稳,仿佛一个工具人般没有任何感情。
“臣裴宽接旨!”
裴宽恭敬地双手接过圣旨,缓缓展开。
“敕令五日之后,于东市刑场,将逆贼安禄山及其党羽,明正典刑,以正国法,并由大理少卿李泌监斩……”
当这一行楷书映入眼帘时,裴宽这张饱经沧桑的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夫一直在等这一天!”裴宽激动得连声叫好,花白的胡须都跟着微微颤抖。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自从安禄山被押解回京,他和门下省的颜杲卿就如同两只盯着猎物的苍鹰,时刻盼望着皇帝能下令将这个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然而,皇帝却迟迟没有表态,反而将安禄山软禁在太安宫,一晃就将近两年。
这两年里,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甚至有不少人揣测皇帝是不是与安禄山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无论放在哪个年代,安禄山犯下这样的重罪,祸害了大唐近千万百姓,少不得千刀万剐,哪有软禁起来的道理?
裴宽和颜杲卿更是心急如焚,数次联名上奏,请求处死安禄山,以正国法,安天下人心。
可每一次上奏,皇帝都以时机未到,渤海国未平为由,将他们的奏折压了下来。
如今,安守忠率部平定渤海,大军归心,皇帝终于亮出了他那酝酿已久的雷霆手段。
“陛下圣明!”
裴宽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他现在才彻底明白,皇帝当初的按兵不动,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先利用安禄山这颗棋子稳住手握重兵的安守忠,待到渤海国平定,安守忠兵权尽归朝廷之后,再将这颗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废棋彻底清除。
如此一来,既消除了边患,又收拢了兵权,还顺应了民心,一石三鸟,堪称帝王心术的典范。
如果当初直接杀了安禄山,安守忠手握六万辽东精锐,肯定要与大唐做困兽之斗,少不得会让唐军阵亡三五万人,甚至付出更惨重的代价也不一定!
“来人!”
裴宽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着堂外的属官高声喊道,“立刻起草公文,昭告全城:五日之后,五月二十八日午时,于东市刑场,公开处斩叛国逆贼安禄山及其一众党羽。”
“下官遵命。”
属官领命而去。
吉小庆也拱手告辞,裴宽命人送出中书省,对于这位天子身边的头号大宦官,自是不敢怠慢。
裴宽的兴奋难以抑制,他拿起圣旨,连官袍都来不及整理,兴冲冲地赶往隔壁的门下省,他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自己的老搭档颜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