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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冥婚轿(第2页)

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在林子深处找到一根楠木,有碗口那么粗,直溜溜的,没有一个结子,对着晨光看,木头上的纹路像流水一样顺。阿景高兴坏了,放下工具,先绕着楠木走了一圈,用手摸了摸树皮,糙糙的,带着点湿意。

“就你了,”阿景对着楠木说,“你可得好好的,做成轿子,送阿松哥一程。”

说完,他拿起斧头,开始砍树。斧头下去,“咚”的一声,震得他手有点麻,楠木太硬了,得一点一点来。砍了一会儿,他额头上就出汗了,脱了外面的短打,只穿件单衣,继续砍。阳光慢慢升起来,雾散了,林子里的鸟开始叫,叽叽喳喳的,倒是不显得孤单。

砍到中午,楠木终于倒了,“轰隆”一声,压断了底下的几棵小树。阿景坐在地上,歇了会儿,吃了点带来的干粮——是阿桃昨天送来的麦饼,还热乎着。他咬了口麦饼,想着阿桃的样子,又想起阿松哥,心里酸酸的。

下午,他用锯子把楠木锯成几段,又用绳子捆好,扛在肩上往回走。楠木很重,压得他肩膀生疼,走几步就得歇一下。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遇见了村里的王大爷,王大爷背着一捆柴,看见他扛着楠木,就问:“阿景,你扛这么粗的楠木,是要做什么?”

“王大爷,是给阿桃姐家做冥婚轿用的,”阿景说,“阿松哥要办冥婚,师傅让我挑根好楠木。”

王大爷叹了口气:“阿松这孩子,命苦啊。办冥婚也好,免得他在底下孤零零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冥婚轿可有讲究,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冥婚轿抬上山,那轿子里还放着新娘子的衣冠,抬轿的人都说,走的时候觉得轿子特别沉,像是里面真有人坐着似的。”

阿景愣了愣:“真的吗?”

“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王大爷笑了笑,“不过你做的时候可得仔细点,别出什么差错,对底下的人不敬。”

阿景点点头,谢了王大爷,继续扛着楠木往回走。回到作坊的时候,老周头已经在等着了,看见楠木,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根木好,没选错。”

接下来的几天,阿景就跟着老周头一起做轿子。先是开料,把楠木刨平,做成轿身的框架,老周头教他怎么用刨子,力道要均匀,不然刨出来的木头不平整。阿景学得很认真,手上磨起了水泡,他也不吭声,只是晚上用热水泡一下,第二天继续做。

做框架的时候,老周头给阿景讲了宋朝冥婚的规矩,都是他从师傅那里听来的,还有些是从《东京梦华录》里看来的——老周头识些字,家里有本旧的《东京梦华录》,是他爹传下来的。

“你知道吗?宋朝民间办冥婚,跟活人婚礼差不多,也得有媒人,叫‘冥媒’,”老周头一边刨木头,一边说,“还得交换庚帖,不过是纸做的,上面写着故去人的生辰八字,得请先生算过,合得来才能办。还有聘礼,也是纸做的,比如纸房子、纸车马、纸家具,都是按活人用的样子做的,烧给底下的人用。”

阿景一边听,一边点头,手里的活也没停:“那抬冥婚轿的时候,也得有吹鼓手吗?”

“有,”老周头说,“吹的曲子跟活人婚礼不一样,得吹得慢些,沉些,不能太热闹,免得‘惊’着魂。抬轿的人也得选,要选家里有老人、孩子的,说是这样的人‘阳气重’,能压得住,不会出岔子。”

阿景想起王大爷说的,抬轿的时候觉得沉,就问:“师傅,以前有人说抬冥婚轿的时候,觉得轿子特别沉,像是里面有人,是真的吗?”

老周头停下手里的活,看了阿景一眼,眼神有点复杂:“我年轻的时候,跟我师傅去给人家抬过一次冥婚轿,那轿子确实沉,走几步就觉得腿软,像是肩上压了块石头。后来我师傅说,那是故去的人在‘坐’轿,不用怕,只要心怀敬意,就没事。”

阿景听了,心里有点发毛,但又觉得很神奇——要是阿松哥真的能坐在轿子里,那该多好啊。

过了几天,轿身的框架做好了,开始雕刻花纹。老周头让阿景雕缠枝莲,说这种花纹连绵不断,象征着“长久”,适合冥婚。阿景以前雕过这种花纹,但是没这么认真过——他拿着刻刀,一点一点地刻,生怕刻坏了,对不起阿松哥,也对不起阿桃。

雕刻的时候,阿桃常来作坊看。她不说话,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着阿景雕木头,有时候会伸手摸一摸已经雕好的花纹,眼神里满是怀念。有一次,她看着轿身,突然说:“阿景哥,这轿子跟我哥以前说的一样。他以前说,等他娶媳妇的时候,要坐一顶红轿子,上面雕满花,敲锣打鼓地娶进门。”

阿景手里的刻刀顿了一下,心里酸酸的:“阿松哥肯定能‘坐上’这顶轿子的,这轿子做得可结实了。”

“嗯,”阿桃点点头,眼里又泛起了泪光,“我爹娘说,等办了冥婚,就把我哥和李家姑娘的牌位放在一起,供在祠堂里,以后过年过节,都能给他们烧点纸钱,让他们在底下好好过日子。”

老周头在旁边听着,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漆锅里加了点桐油,用棍子搅了搅,朱红的漆在锅里慢慢转着圈,像一团凝固的血。

日子一天天过去,轿子渐渐成型了。轿身刷上了朱红漆,在阳光下亮闪闪的,雕好的缠枝莲花纹嵌在红漆里,显得特别好看。轿帘用的青布,老周头让阿景在上面缝了几朵白色的小花,是用布剪的,针脚要密,说这样“干净”。

轿子里的纸人,是阿桃从邻村请的纸扎匠做的。纸人送来的时候,阿景和老周头都去看了——男纸人穿着青色的长衫,戴着黑色的幞头,脸上画着淡淡的眉眼,跟阿松哥有几分像;女纸人穿着粉色的襦裙,梳着双丫髻,脸上也画着眉眼,看起来很秀气。纸扎匠还做了一套纸做的衣冠,放在纸人旁边,是给阿松哥和李家姑娘“穿”的。

“这纸人做得好,”老周头摸了摸纸人的衣服,“针脚密,颜色正,底下的人会喜欢的。”

阿桃看着纸人,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伸手碰了碰男纸人的胳膊,轻声说:“哥,这就是你的轿子,以后你就不孤单了。”

冥婚的前一天,老周头和阿景把轿子抬到了阿桃家的院子里。阿桃家已经布置好了,院子里挂着白色的灯笼(冥婚不用红灯笼,用白灯笼,象征着“洁净”),门口放着纸扎的房子和车马,都是红色的,跟轿子的颜色呼应。村里的人都来帮忙,有的搭棚子,有的准备祭品,忙忙碌碌的,却没什么笑声,气氛有点沉。

晚上,阿景住在阿桃家,帮忙守着轿子。院子里很静,只有风吹着白灯笼的声音,“哗啦,哗啦”,像有人在哭。阿景坐在轿子旁边的凳子上,看着轿身的红漆,心里有点慌——他想起老周头说的,抬轿的时候觉得沉,又想起王大爷说的传说,总觉得轿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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