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想起白骨头上的桃木钉,心里一阵发寒:"孙三郎呢?他是不是也被他们杀了?"
李毅点点头,眼里冒着火:"孙三郎撞见他们埋尸,被赵文彬一刀砍死,尸体扔到了钱塘江里。。。。。。那血衫,是他奶奶从江边捡回来的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林若秋转身,只见个穿粉色襦裙的女子站在月光下,手里握着把匕首,匕首柄上镶着块红宝石,看着眼熟。
"是你?"林若秋认出她是胭脂阁的柳如烟。去年他帮婉儿去胭脂阁买胭脂,见过这位头牌姑娘,生得极美,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含着水。
柳如烟收起匕首,声音清冷:"林公子,跟我来,有东西给你看。"
李毅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柳如烟瞥了他一眼,"重要的是,我知道赵文彬藏玉娘尸身的地方,还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老槐树上钉桃木钉。"
三人跟着柳如烟来到胭脂阁后院的密室。密室不大,靠墙摆着个梳妆台,上面摆满了胭脂水粉,闻着却有股淡淡的桐油味。柳如烟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个账本,翻开递给林若秋:"你自己看吧。"
账本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记着些日期和人名,其中"柳莺娘"三个字出现的次数最多。林若秋越看越心惊——原来赵文彬在扬州早有发妻,名叫柳莺娘,三年前他为了攀附孙家,竟狠心将柳莺娘毒杀,尸体就埋在老槐树下!
"那树洞里的白骨。。。。。。"林若秋的声音都在抖。
"是柳莺娘的,"柳如烟的眼圈红了,"莺娘是我亲姐姐。"她从怀里掏出半片铜钱,和林若秋捡到的那半正好对上,"这是我爹给我们姐妹的信物,说将来谁先嫁人,就把这铜钱给姐夫。。。。。。"
原来,柳如烟当年听说姐姐死了,怀疑是赵文彬所为,才进了胭脂阁——赵文彬常来这里寻欢作乐,她想伺机报仇。她还发现,赵文彬和玄机子经常在密室里搞些古怪仪式,说是要让柳莺娘的魂魄附在孙玉娘身上,这样既能霸占孙家的财产,又能让柳莺娘"死而复生"。
"他们把孙玉娘藏在城外的破庙里,"柳如烟指着账本上的地址,"玄机子说,要等月圆之夜,用孙玉娘的血祭桃木剑,才能完成借尸还魂。。。。。。"
话音未落,密室的门突然被踹开,赵文彬带着十几个打手冲了进来,手里都拿着刀。"好啊,你们几个竟敢串通一气!"赵文彬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分书生模样,"今天就让你们都去陪柳莺娘和孙玉娘!"
柳如烟把账本塞给林若秋:"快走!把账本交给周大人!"她拔出匕首,挡在门口,"李大哥,带林公子走!"
李毅咬咬牙,拉起林若秋从后窗跳出去。身后传来柳如烟的惨叫声,林若秋回头,看见赵文彬的刀刺进了她的胸口,鲜血染红了她粉色的襦裙,像极了盛开的桃花。
两人一路狂奔,直奔临安府衙。周知府听了他们的叙述,又看了账本,当即下令全城搜捕赵文彬和玄机子。可等差役赶到杏花巷和破庙时,早已人去楼空,只在破庙里发现了孙玉娘——她被绑在柱子上,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左手的六指上还留着血痕。
"玉娘!"李毅冲过去解开绳子,把她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孙玉娘睁开眼,看见林若秋,虚弱地说:"林公子。。。。。。我知道三郎在哪儿。。。。。。他。。。。。。他被扔在钱塘江的芦苇荡里。。。。。。"
三天后,差役在钱塘江的芦苇荡里找到了孙三郎的尸骨,脖子上有处明显的刀伤。而赵文彬和玄机子,在逃往扬州的路上被展昭截获——原来展昭早就奉命暗中调查此案,只是一直没找到确凿证据。
公堂上,赵文彬起初还想狡辩,可当孙玉娘、李毅和账本都摆在面前时,他终于瘫软在地,全招了。
原来,赵文彬当年娶孙玉娘,就是为了霸占孙家的财产。他怕柳莺娘碍事,就毒杀了她,埋在老槐树下。孙玉娘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便假意带她去寻柳莺娘的"下落",将她囚禁在破庙。孙三郎撞见他埋孙玉娘的首饰,被他一刀砍死,扔进了钱塘江。至于老槐树流血,是因为连日阴雨,柳莺娘的尸骨泡发,血水顺着树根渗了出来。
玄机子也招认,他收了赵文彬的银子,用厌胜之术帮他镇住柳莺娘的魂魄,还想借机霸占孙家的财产。那桃木钉,就是为了让柳莺娘永世不得超生。
淳熙三年的中秋,赵文彬和玄机子被处斩。行刑那天,临安城下起了小雨,孙玉娘穿着柳如烟留下的那件粉色襦裙,站在刑场边,直到人头落地,才缓缓转过身,对着林若秋和苏婉儿深深一揖:"多谢二位公子小姐,为我和姐姐、三郎报了仇。"
李毅带着孙玉娘回了苏州老家,临走前,孙玉娘把那对玉镯送给了苏婉儿:"这是如烟姐姐的心意,她说,看见你们,就像看见她和姐姐当年的样子。"
太平巷的老槐树被官府下令砍伐,锯开树身时,众人都惊呆了——树心处竟嵌着块血红的木瘤,形状像极了个女子的侧脸。有人说,那是柳莺娘的魂魄附在了树上。
三年后,林若秋考中状元,迎娶了苏婉儿。婚礼那天,有个老仆送来件红嫁衣,说是孙玉娘托人从苏州带来的,正是当年她没穿完的那件。苏婉儿穿上嫁衣,站在铜镜前,竟和画中的孙玉娘有几分相似。
林若秋看着她,想起了太平巷的老槐树,想起了血衫上的"孙"字,想起了柳如烟最后那抹像桃花一样的笑容。他轻轻握住苏婉儿的手,窗外的月光正好,照着满院的桂花香,像是在诉说着那些未了的恩怨,也像是在祝福着眼前的新人。
临安城的风,终于不再带着黄连的涩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