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家慎言!陈祥哽咽着打断,王爷今日邀约,是为商讨合作,而非强制追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何东家一眼,我等商号与皇室,向来是互惠互利,何至于此呢?
随着厅内断断续续的抽噎之声。
载沣放下茶盏,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淡然说道:无妨,本王今日邀各位来,就是要听各位地真话。皇室资产,需要善后;诸位商号,也需要一个交代。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福瑞祥的陈东家率先拱手,脸上早已收起泪水堆满笑容,爽朗应承道:这是当然,我等自然服从王爷的安排!
话音未落,其他商号东家也纷纷附和,一时间王爷圣明我等谨遵吩咐之声此起彼伏。
然而,聚源钱庄的老东家却捋着胡须,故作为难地皱眉,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爷,代表皇室要与咱们这些皇商商议这些年的账目往来,自是应当。只是。。。。。。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众人,这内务府的账册,向来纷乱复杂,年头久了,单据、凭证更是散佚不少。不知王爷究竟是要如何妥善处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康正泰东家接过话头,故作忧虑道:是啊是啊,那些年与内务府往来的账目,历经久远有些连底单都找不齐全了。王爷,您看这。。。。。。
正是正是!聚源钱庄的掌柜也跟着附和,有些账目年代久远,连官员管事的都换了好几茬,核对起来着实困难。
载沣不动声色地听着,目光沉稳如深潭。他早料到这些商号不会轻易配合,果然,话锋一转,众人便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苦起来。
王爷啊,福瑞祥陈东家叹了口气,满脸愁容,您是不知道,这些年咱们这些皇商的境地,可是愈发艰难了。皇室订单逐年减少,民间商贾又竞争激烈,咱们的产业啊,处处受限!
可不是嘛!
更何况,泰和昌王东家插话,满脸无奈,咱们这些商号,以前靠着皇室的漕运、盐引,多少还能维持。如今呢?漕运改了,盐引收了,咱们的生意啊,真是每况愈下!
盈利状况?同和昌的东家苦笑着摇头,王爷,您要是看了咱们的账本,只怕要心酸。这些年,能不亏本就算好的了!有些买卖,简直是赔本赚吆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诉苦声此起彼伏,仿佛大清的皇商们个个都濒临破产。载沣静静听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冷笑。
这些商号,哪一个不是靠着皇室的庇护赚得盆满钵满?如今见皇室势微,便急着倒打一耙,诉苦卖惨,无非是想在账目切割时多捞些好处。
诸位,载沣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本王理解诸位的难处。然则,账目之事,关乎皇室与商号的清白,不可马虎。
烦请各位将账册整理清楚,该对的核对,该查的查验。本王在天津期间,自会与诸位一一厘清。
王爷明鉴!众人连忙应和,但眼中的精明却丝毫未减。他们知道,这场账目之争,才刚刚开始。
……
载沣微微点头,但眼神中的怀疑并未消散。何必如此着急?这不是一同商议嘛?
“按图索骥,总有章法嘛!”
“只要双方凭证对得上,本王自然会认。”
载沣此话似一块沉石投入深潭,众人交换的眼神里,恭敬之下已泛起涟漪。
“王爷肺腑之言,我等敢不从命?”
泰和昌东家王守业此刻却堆起笑,拱手道:“只是……”他捻着胡须顿住,目光扫过众人,“王爷代表皇室要与咱们理这些年的往来,内务府那账册……”他苦笑一声,“素日里连咱们自己都头疼,何况王爷要逐一厘清?”
话音未落,旁边福瑞祥东家陈祥立刻接话:“王东家说的正是!我家那本账,前清时便有几处糊涂账——说是皇商,可内务府的采买、铺子的进项,混着官银私款,连账房先生都得翻三辈老账才能理出个线头。”
“王爷要善后,总得给咱们指条明路不是?”
厅内气氛微妙起来。众人不再寒暄,目光齐刷刷投向载沣。
“哼,理账?”聚源钱庄东家张广泰冷笑一声,将茶盏轻轻一放,“我张家在天津经营一百余载,内务府的‘特许经营权’是赚了些银子,是借许了皇家之名,可哪回不是互相成全?”
“这些年外国银行冲击,我家这钱庄商号,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要理账,怕不是要把这些陈年旧账全翻出来,算咱们个‘亏空’?”
他这一番话如石破天惊,其余几家立刻附和。
“张掌柜说的对!”康正泰东家赵天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从账目混乱说到经营受阻,从官商倾轧说到皇室苛责,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倒出来。
福瑞祥东家陈祥更抹了把眼角:“王爷,我等做皇商,图的是个‘体面’。可如今体面没了,连糊口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