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商人精明地寻找商机或规避风险,地主士绅分化为乐观与忧虑两派,小官僚们伺机寻租,皇庄庄头们则各施手段应对可能的危机,而普通民众则大多处于茫然观望的状态。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土地清丈风暴中,每个人都已悄然站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变局。而在这表象之下,更大的政治与经济博弈,才刚刚开始。
民国政府要对天津附近的皇庄进行土地清丈,那些实际控制皇庄的庄头
作为既得利益者,绝不会坐以待毙。
不少庄头的考量会异常复杂和周密,会动用一切资源和手段来应对,其核心目标是
“维持现状,保护自身利益”
。
若是放任土地清丈,那将是巨大的潜在损失。
“黑地”曝光,庄头们通过开垦荒地、侵占邻地等方式掌握了大量未在官方册籍上登记的“黑地”,这些土地的收益完全落入他们个人腰包。
清丈将使其全部曝光,并可能被收归国有或重新定租。
清丈后,土地面积、等级、归属都将清晰记录。他们将很难再通过操纵模糊的地籍信息来欺上瞒下,向佃户多收租,向内务府少报账。
一旦土地登记在民国政府或透明化的逊清皇室名下,他们“包税人”和实际管理者的中间人角色将受到巨大冲击,甚至可能被现代化的管理机构取代。
但也有庄头心存侥幸,可能这次土地清丈会是一个机会。
在混乱的产权过渡期,他们或许可以趁机通过贿赂或操作,将部分长期控制的“黑地”正式登记在自己或家人名下,实现从管理者到所有者的身份转变。
如果表现出合作态度,他们可能会被民国政府吸纳为地方管理人员,利用其经验来协助清丈,从而在新的权力结构中找到一个位置。
相关皇庄庄头们制定了一套具体应对策略。
在权衡利弊后,庄头们会迅速行动,采取一套从上层到基层的全方位策略。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带上重金厚礼,前往北京或天津的民国政府相关官员府上,疏通关系。
并想从皇室内务府官员进行游说。
更是通过内务府上书奏折。
“皇上,这清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表面上是帮咱们理清家当,实则是要摸清皇室的底细,日后好一步步侵吞皇产!今日清丈,明日就要征税,后日恐怕就要收地了!”
大量庄头鼓动内务府的保守势力向皇室施压,让其以“尊重皇室优待条件”、“保护私产”为由,拒绝或阻挠民国政府的清丈行动。
庄头们打量着最坏的结果,如果清丈无法阻止,他们会双管齐下,设法买通民国土地清丈局的官员。
在清丈队伍到来前就进行“铺垫”,送上“车马费”、“辛苦费”。
请求他们在丈量时“高抬贵手”,使用“大弓”丈量(使结果偏小),或在登记时故意遗漏地块、将上等田报为下等田。
并通过技术层面:制造混乱,干扰清丈
提前藏匿或销毁原始的、记录不清的鱼鳞图册、租账等文件,让清丈人员无从核对。
在指认地界时,故意混淆边界,将皇庄的土地说成是邻村民地,或反之,挑起纠纷。
对于边界不清的洼地、丘陵、河滩地,他们会坚持对自己有利的划分方式。
通过贿赂让丈量员使用不标准的弓尺。
甚至威逼利诱,发动皇庄壮丁闹事。
煽动佃户,这是他们最有力的一张牌。他们会向佃户散布谣言,“民国政府来清丈,就是要加税加租!以后你们的租子要翻倍,交不起就得卖儿卖女!”
“大家要齐心,不能让外人来量我们的地!只要把他们赶走,我们还能照旧过安生日子。”
组织或默许佃户去围堵、谩骂、甚至攻击清丈队伍,制造“民怨沸腾”的假象,以此为借口向民国政府施压,声称清丈激化了社会矛盾。
他们会许诺带头闹事的佃户减免部分地租,用短期利益来换取他们的支持。
打出“皇室特权”《清室优待条件》,声称皇室财产享有特权,民国政府无权擅自清查,试图将问题政治化。
雇佣讼师,就土地的历史渊源、产权凭证等提出各种法律争议,通过不断的诉讼来拖延清丈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