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菜谱,充满了“错误”。
它的逻辑,是一个死循环。
一个,为了吃而吃的,永无止境的,自我消耗。
一道,会连盘子和桌子都一起吃掉的,失败的菜。
裁决官,甚至懒得去修正它。
他只是觉得……吵。
这道菜,太吵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伸进了自己那件,破旧的厨师服怀里。
他掏出了那个,只被咬掉一小口的,白白胖胖的,还带着一丝丝温度的……
馒头。
那片黑色的潮水,在距离众人不到十米的地方,猛地一顿。
那无数张,在烂泥中生灭的惨白牙齿,啃食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它们“闻”到了一种,它们从未闻过的味道。
那不是金属的冰冷,不是法则的枯涩,也不是神明死后那腐朽的甜腻。
那是一种,最朴素的,最纯粹的,充满了“生命”与“满足”的……
麦香。
对于以“终结”和“空虚”为食的它们来说。
这种味道,是剧毒。
是天敌。
是它们,存在的意义,最根本的否定。
“吵死了。”
裁决官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那片潮水发出的,所有杂音。
他看着那片,因为一个馒头的出现,而陷入混乱与迟疑的黑色潮水。
“一道菜,最重要的,不是味道。”
他低声自语。
“是吃完之后,那种,‘饱了’的感觉。”
“你们,不懂。”
他举起了另一只手。
那把,通体漆黑,仿佛用夜色雕琢而成的小刀。
他没有用刀,去攻击那片潮水。
他只是,用刀尖,在那半个馒头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刮下了一点,比灰尘还要细小的,白色的粉末。
那粉末里,蕴含着“完美”的秩序,与“不完美”的创造。
蕴含着,一个厨子,对于“食物”,最根本的理解。
然后,他屈指一弹。
那点白色的粉末,像一颗种子,被他,弹进了那片,由纯粹的“饥饿”构成的,黑色的潮水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