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字,没有声音。
却像三道无形的重锤,砸在白玉平台上。
在哭。
死寂。
金勺阿贝尔脸上那神只般的傲慢,寸寸龟裂,剥落,露出底下扭曲的血肉。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的金属,干涩,刺耳。
“数据!给我数据!‘哭’的定义是什么?是液体分泌?还是特定频率的声波震动?”
他指着自己那盘完美的,如同艺术品的饭,歇斯底里地咆哮。
“它!是完美的!它的每一粒米,都符合黄金分割!它的温度,恒定在入口最舒适的六十一点八摄氏度!它……”
“它很孤独。”
裁决官打断了他。
他的声音依旧是合成音,却少了一丝机械的冰冷,多了一丝……说不清的疲惫。
他看着那盘完美的饭,就像看着过去的自己。
“它被关在一个完美的盒子里,很漂亮,也很整齐。”
“但它没有同伴。”
“它没有碰到过滚烫的锅,没有闻过油烟的味道,没有和别的米粒挤在一起,吵吵闹闹。”
裁决官抬起头,看着阿贝尔。
“它尝起来,一定很寂寞。”
阿贝尔愣住了。
他身后的学徒们也愣住了。
这些话,不符合他们学习过的任何一条烹饪理论。
但这些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剖开了他们用数据和规则包裹起来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胡说八道!”
阿贝尔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惨白。
“这是玄学!是原始人的巫术!烹饪是科学!是逻辑!”
“逻辑你个大头鬼!”
胖厨子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声音洪亮。
“他娘的,老子说人话你听不懂,新老板说鬼话你倒是听懂了?”
他指着阿贝尔那盘饭,满脸鄙夷。
“他的意思是,你这盘饭,是死的!”
“你给一具尸体穿上再好看的衣服,它也变不回活人!”
胖厨子又指了指裁决官碗里剩下的几粒饭渣。
“这,叫饭。”
“你那个,叫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