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赫夕跟在楚锡林后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大人怎么会想到亲自来监工?”
楚锡林叹了口气:“如今在武德司处处不顺,也没什么差事可做,姓盛的虽然没有刻意刁难咱们,但还是故意晾着咱们了,什么差事都不给咱们派,再这样下去,这个冷板凳恐怕要一直坐下去了,我自请来监工,一来是想着摆一个态度给姓盛的看,咱们兵事司绝不会与他为难,二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旁的机会,给咱们弟兄搏一个前程。”
崔赫夕苦涩的笑了笑:“谁能想到,哎,谁能想到最后是姓盛的。”
楚锡林凝神道:“其实一直以来,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姓盛的,我一直以为,凭家世凭功劳,我与姓盛的都有一较高下之力,即便不是我,也不会是他,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官家从其他的人选中认命一个,可为什么到最后,官家偏偏选了他?”
崔赫夕目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传言,疑惑道:“大人,卑职曾听说幽州被辽军围城之时,是李叙白力挽狂澜,而且,山遇惟亮叛逃,也是李叙白一力促成,一路护送他进了京。”
楚锡林愣了一下:“若当真如此的话,那这司使的位置应该是李叙白的啊,他又是官家跟前的新贵,皇亲国戚,官家应该提拔他做司使的。”
崔赫夕摇头道:“可是,却是盛衍明当了司使,莫非,李叙白把这泼天的功劳拱手让给了他?”
“这不可能!”楚锡林尖叫一声:“一定还有别的隐情。”
崔赫夕也难以置信道:“卑职也觉得,不会有这么傻的人!说不定就是他和盛衍明交换了什么利益,达成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密谋!”
楚锡林也陷入了深思。
此前他只是满腔怨怼,愤愤不平,兼之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他到底是因何落败。
如今将幽州城的流言和盛衍明的升迁联系到一起,他好像窥见了什么隐秘和天光,他好像明白了自己落败的原因。
他暗暗的握住拳头。
这一局是他技不如人,他愿赌服输,可是日子还长着呢,他总有翻身的一日。
城北的荒地上,灾民们干的热火朝天的。
汴梁府给做工的灾民提供一日两餐,一餐在巳末,一餐在申末。
虽然都是粗陋的大锅菜,但胜在有肉,油腥也足够,这是寒冷的冬日里,为数不多的暖意了。
菜是限量的,但饭却可以随意吃。
没有白米饭,都是杂面馒头,但即便是这样,不做工的灾民也是吃不上的。
有些灾民动起歪心思,将杂面馒头藏在身上,带出去给做不了工的亲人吃。
起初汴梁府的衙役是不管的,可后来偷拿馒头的人越来越多,一筐馒头搬过来,顶多一轮的功夫,馒头便见了底儿,这损耗实在是太大了。
事情报到了楚锡林的跟前。
他眯了眯眼,平静的吩咐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所有做工的人只准拿一个馒头,走时搜身,谁身上藏有没吃完的馒头,就不用再来做工了。”
此言一出,灾民们民怨沸腾。
他们干的都是体力活,一个馒头怎么吃得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