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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三 截虹（第3页）

“两位小哥，我们二人只是想一看天庭的遮天巨树，看完马上就走，只是个小心愿。”

“好，那你们进去吧，看完就出来哦”

南天门前的云霭像刚沏开的碧螺春，在鎏金兽首香炉里翻腾着琥珀色的浪花。黄龙士的龙鳞靴碾碎半片云絮，玄铁护腕撞得青铜门环叮当作响，惊得檐角蹲着的嘲风兽打了个哈欠，露出镶着猫眼石的尖牙。

“师兄且慢。“月无瑕的素白广袖掠过门扉，腕间银铃铛荡开一串清音。她发间缀着的冰魄流苏垂落青玉阶，倒映着檐角流转的霓虹灯笼，恍若银河碎在了琉璃瓦上。

黄龙士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龙角在云雾中泛起青光：“玉帝老儿竟敢闭门谢客？当年我助他镇压共工，倒叫这九重天成了铁公鸡的窝！“

“是是是，您老人家镇压过三十三重天的混沌，还替佛祖抄过八百卷《金刚经》。“月无瑕从袖中抖出个雕着蟠桃纹的锦囊，“不过今日咱们不是来讨债的——“她指尖捻着块鸽卵大的仙玉魄，莹润如羊脂的玉髓里凝着星河，“瞧见没？够买两个时辰的南天门通行证。“

守门铜狮突然喷出团紫雾，雕琢着火焰纹的鬃毛无风自动。左侧那尊石狮子从眼窝里渗出金粉，瓮声瓮气道：“两位面生啊，往日混进南天门的，少不得要变作三足蟾蜍或者玉簪精。“

“这位狮兄说得在理。“月无瑕将仙玉魄抛向空中，玉魄撞上门环时迸出万点萤火，映得守门神将腰间的骷髅铜牌泛起血光，“我们不过是想瞻仰遮天树的新叶——听说今年结的蟠桃能解永生咒？“

右侧石狮的獠牙突然打了个颤，金粉簌簌落在守卫肩甲的饕餮纹上：“您二位可知，上月青鸾仙子想折枝桃花，被罚去炼丹房添了三百年柴火？“

“那我们更该去开开眼界。“月无瑕笑着解下披帛，素白鲛绡掠过守卫腰间酒葫芦，“顺便替青鸾仙子问问，她酿的百花醉可还剩两坛？“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左侧石狮眼窝里的金粉突然聚成铜钱大小。他喉咙里滚出闷雷般的笑声，震得门环上的椒图兽首簌簌落鳞：“倒是头回见着用仙玉魄买门票的，往日那些个上仙，要么拿蟠桃园的紫云绸打点，要么押着在斩妖台值三百个时辰的班。“

“时代变了嘛。“月无瑕指尖在玉魄上轻叩，玉髓里骤然浮出二十八宿的星图，“如今连兜率宫的烧火童子都学会用仙酿抵债了，咱们做晚辈的自然要与时俱进。“

黄龙士的龙尾烦躁地扫过青石台阶，鳞片刮擦出细碎火星。他盯着守卫腰间晃动的酒葫芦，喉结滚动的声音大得能震碎琉璃盏：“他们真肯放行？“

“您瞧。“月无瑕屈指弹在玉魄表面，星图骤然收缩成粒萤火虫，“这可是用瑶池水酿了三千年的玉髓，比当掉您的逆鳞还珍贵些。“她忽然压低声音，“再说——“素手虚扶过守卫肩头，“这守门双狮的甲胄，怕是有百年没得这般仔细擦拭了吧？“

左侧石狮眼窝里的金粉突然暴涨，化作两枚铜钱叮当落地。他瓮声笑道：“早说嘛，月仙子何必舍近求远？“说着从铠甲暗格里摸出个鎏金罗盘，指针在触及玉魄时欢快地跳起霓裳羽衣曲，“请吧两位，不过丑时三刻前。。。。。。“

话音未落，黄龙士的龙爪已经按在朱漆门扉上。鎏金门钉突然弹开，露出里面裹着蜜蜡的青铜机关。月无瑕慌忙扯住他袖口，广袖翻飞间带落几片桃花——准确地说，是半透明的仙玉魄碎片。

“师兄且看。“她从发髻间拔下支点翠凤钗，钗头夜明珠映得守卫铠甲上的云雷纹泛起涟漪，“这遮天树的花期可巧在戌时，咱们现在进去。。。。。。“

“现在进去要被巡天甲士逮个正着！“黄龙士的龙角燃起三昧真火，“不如等那些醉鬼守卫。。。。。。“

“嘘——“月无瑕忽然竖起食指，唇畔梨涡漾开狡黠的笑，“您听。“

南天门深处传来琉璃盏相撞的脆响，混着不知谁家仙倌哼着走了调的《青天歌》。左侧石狮眼窝里的铜钱突然滚向门缝，右侧那尊的獠牙缝隙渗出琥珀色酒液，在青石板上洇出西王母宴饮图。

“原来如此。“黄龙士的龙尾卷起半片云霞，玄色战袍下摆扫过门环时，椒图兽首突然张开巨口喷出琼浆，“这些酒鬼守卫，怕是早被玉液琼浆泡软了骨头。“

月无瑕笑着将最后一缕发丝从门缝间抽出，发间银铃铛在暮色里荡出清响：“所以说嘛，世间最坚固的锁，从来都是用贪欲铸成的。“她忽然转身望向云海翻涌的天际，“师兄可还记得，当年在弱水河畔，那些被孟婆汤泡软的亡魂。。。。。。“

“少来这套！“黄龙士的龙爪已经按在门扉上，鎏金门钉接连弹开，露出内里流转的星河，“待会若撞见巡天将。。。。。。“

“那就说您要借他们的筋斗云追捕叛徒。“月无瑕将锦囊塞进程咬金模样的守卫手中，“再哭诉您昨夜梦见托塔天王私藏了十万石仙酿。“

当青铜门扉轰然洞开时，暮色正吞噬最后的天光。月无瑕的裙裾掠过门环上沉睡的椒图兽，玉阶下的云海突然翻涌起七彩霞光——那是守卫们偷偷往南天门禁制里掺了女儿国的胭脂云。

“师兄且看。“月无瑕指尖凝出缕星光，映得黄龙士腰间玉佩上的饕餮纹眯起眼睛，“这才叫四两拨千斤。“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龙角，“不过下次若再被人扣在炼丹房。。。。。。“

“知道知道！“黄龙士的龙尾烦躁地扫落几片桃花，“老子去抢蟠桃园的紫云绸赔你！“

两人身影刚没入云海，左侧石狮突然从眼窝里抠出块金粉，在守卫后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避水符：“这月仙子倒比土地公会来事。“右侧石狮打了个酒嗝，喷出的酒雾里浮出西王母的笑影：“下回记得赊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