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也瞧了一眼,当即就觉得,大先生不愧是文武全才,这图能看得懂的,还是个人?
白鹿方士则跟周玄解释道:“大先生,这些沟槽啊,是火道,把天火引入到火眼之中,一共二十七条,长短各不一致,
在做炉子的时候,千万不能做错一点,不然炉子炼不出丹来不说,可能要炸炉。”
周玄点点头,又指着图,说道:“那这些凸起的纹路呢,不会是用来做装饰的吧?”
“丹炉是实用物件,任何不是为了实用的设置,在炉子里都是废品,我不可能绘出一些装饰品来。”
白鹿先生又说:“这些叫「离火扣」,在炉子里,主要是将火道里的火,再分出层次来,
火的层次要够多,够绵密,才能满足你这丹炉里,大小不一的星辰火眼。”
“哦……”
周玄听了这一顿分析,那是长了学问,小小丹炉,竟然如此多的设置。
“那这炉子最下面的盘纹是什么?”
“天火入炉,本身便不稳定,火势忽大忽小,需要火延着这些盘纹烧上一遭,等到火势稳定之后,方可炼丹。”
“就跟做菜一样,火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那菜没法炒,炒得那是生里夹着熟,乱了方寸。”
周玄点了点头,又与白鹿方士探讨着图纸上的其他构置,
这两人讲的话,那都是正经话,但落在了其余人的耳朵里,仿佛是听天书。
“老画,你也是学者,他们在说啥呢?叽哩咕噜的。”
李长逊问画家。
“我以前以为我自己是学者的,现在……我就是个臭画画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画家苦笑着说道。
终于,在周玄和白鹿方士一阵讨论之后,他才将丹炉里的设置都搞明白了,顺带手把诸多设置的尺寸,也都确认了一遍,
白鹿方士当即便有了感慨,说道:“要是我以前的弟子,都像大先生这般聪慧,这些图一瞧便懂,我炼丹也不会那般辛苦了。”
“马屁别拍了,咱们做炉子,准备炼丹。”
周玄将图纸交给了翠姐,说道:“翠姐,你就照着这幅图,做一个丹炉,尺寸上面都有写明。”
翠姐只瞧了一眼图纸,当即便面露难色,说道:“玄兄弟,说句露怯的话,我打小就看了些四书五经的儒家书,对这些机关、制作的学问,那是一窍不通,
你这图纸,我压根看不懂。”
“没事,我教你。”
周玄对翠姐说道:“呐,这里,是横截面,什么是横截面呢?”
他抓过一把茶壶,用骨牙一刀斩断,然后提其了两半的壶,指着切面说:“这一片,就叫横截面。”
“……”翠姐面色更难了。
周玄不信邪,又是一顿“教学展示”,水壶切了十来个,翠姐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情况有点糟,做炉子的师傅看不懂图纸。”
周玄这才意识到做丹炉的真正难点——翠姐连最基本的截面、俯视面的概念都没有,更别说炉子里还有各种丰富的设置,
什么“离火扣”、“盘纹”、“火道”等等,蜿延起伏,像贫民街道那一团团绞在一起的电线似的,旁人很难理清楚头绪。
“怎么能让翠姐看懂呢?”
周玄当即有些犯难,总不能把“工业制图”的课程,一课课的给翠姐学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