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当即便挥了挥手,示意白衣道者,降临之事,稍后再议。
“诸位,说书一道,本就是讲尽天下愁肠事,有奇闻杂记,也有才子佳人,更有宦海浮沉、狐魂野鬼,却从来没有人,讲一讲我们身边的事儿。”
“我周玄,今日破开此例,以明江府祆火之灾为背景,为大家捋一捋,灾劫之时,我们明江府人那些可歌可泣的事儿。”
毕方一听,更气了。
“说书人的讲书,记的都是天地大道、记得都是无上意志的箴言良句,用讲书将那些刁民、贱民记录下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毕方骂完之后,只觉浑身神清气爽,又想着嘲笑周玄,但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他感受到了慧丰医学院内,竟然开始凝聚众生愿力,不是几缕,而是数百缕,而且愿力还在增多。
“小丑一样的人物,又再搞什么名堂!”
毕方咆哮道。
……
“我师父曾经告诉我,书若无题,行之不远,我这部新书,是以明江府的见闻、悲歌为主体,才写下的书梁子,我文采不深,学识不够,斗胆为这部书,定下一个名字,便叫它《明江祆火录》。”
周玄终于重新登台,朝着袁不语抱扇鞠躬,轻声说道:“师父,多谢救场。”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袁不语与周玄擦肩而过之时,又说道:“徒弟,注意着点,我的香火感知告诉我——毕方,也在关注这台讲书。”
“关注了才好,就怕他充耳不闻呢。”
周玄自信满满的微笑,
袁不语也点着头,走到了周玄的身后,身影变淡,被祖树拉回了平水府。
周玄再次鞠躬,送走了师父,然后才面对着台下观众,继续说道:“明江府多灾多难,一场祆火,烧掉满城八成的财富、建筑,但我们还活着。”
“我们是明江府的火种,要继续为明江府而燃烧,将这座家园,重建成曾经那般美妙的样子。”
“不过,我们嘛,要往前看,但明江府那些逝去的人,那些在抵抗大灾大难之时,爆发出来的精神之火,也值得被铭记。”
“他们铭记在何处?”
周玄撑开了折扇,望扇像是望着一本书,说道:“便在我要说的这部《明江祆火录》之中。”
一番开场白,便将台下数不清的观众情绪,顺间点燃。
每一个观众,都是单独的、渺小的个体,但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是人,便希望自己被这世间铭记,更希望那些葬身火海中的家人,被世间铭记。
而说书人传诵的书梁子,便是井国铭记种种事迹中,最重要的手段。
当他们听到自己的事迹、自己的见闻,将有可能出现在说书人的一部书中,怎叫他们不激动。
一部《明江祆火录》,才是真正的明江府之书。
“诸位,闲话少叙,我们开讲。”
周玄当即便合上了折扇,说道:“珍珠项链,珍珠为贵,但若是没了那根将数十颗珠子串起来的红线,那珍珠只是珍珠,而非项链,
《明江祆火录》也是这般,需要一根链条,需要一双眼睛,去讲清楚明江府之中的所见所闻,
我要说的这双眼睛,便是一个人,
此人,祖籍东关府的东山狐族,姓胡,名木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