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桌上那盏小煤油灯昏黄的光,盘腿坐在硬板床上,翻到上次看的地方。
书页哗啦啦响,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做的笔记。
这段时间东奔西跑,但这书他没事就拿出来啃几页,硬是快啃完了。
越看越觉得里头的门道深,尤其是关于望气、定穴、推演方位这些,打算找个机会实践一下。
周富贵看得入神,直到眼睛发涩才合上书。
关了灯,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虫鸣。
硬板床硌得慌,被子也薄。
但奇怪的是,周富贵躺下没多久,就睡沉了。
大概是这山里的空气太干净,也许是心里那点事儿暂时落了地,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
天刚蒙蒙亮,屋外就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和低低的说话声。
周富贵睁开眼,伸了个懒腰,骨头嘎巴响。
山里的清晨凉飕飕的。
周富贵起床,推门走了出去,林小雨母亲已经在灶房忙活了。
林小雨父亲、小树、还有铁蛋爹和铁蛋都在院子里!铁蛋爹手里还拎着个小布袋,铁蛋则提着一小篮还带着露水的野菜。
“周大哥早!”
铁蛋看见他,立刻露出缺牙的笑容,脆生生地打招呼,把野菜篮子举了举,“我和爹去挖的!可新鲜了!”
“富贵醒了?快洗把脸!”
林小雨母亲招呼着,“铁蛋爹一大早就把鸡杀了炖上了!说给周先生补补!”
铁蛋爹憨厚地笑着:“应该的应该的!周先生是咱家的大恩人!”
早饭比昨晚丰盛多了。除了玉米糊糊和咸菜,桌上多了一大盆热气腾腾、飘着油花的鸡汤,里面沉着大块的鸡肉。还有一碟清炒的嫩野菜。
铁蛋爹还带来一小袋自家磨的糙米,熬了一锅稠稠的粥。小树和铁蛋看着鸡汤,眼睛都直了。
周富贵坐下,拿起筷子。
鸡汤很香,鸡肉炖得烂糊。他给铁蛋和小树各夹了个大鸡腿。铁蛋高兴得直咧嘴:
“谢谢周大哥!”小树也小声道了谢。
周富贵剥着鸡蛋壳,看着大家呼噜呼噜喝粥吃菜的样子,再看看这四面透风、家徒四壁的土屋,心里有了主意。
“叔,”周富贵咽下嘴里的鸡肉,“一会儿我下山一趟,去集上买点东西。家里缺啥不?”
林小雨父亲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咋能让你花钱!今天都有鸡吃了…”
“有啥啊,”周富贵打断他,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几个蔫土豆,“总不能天天盼着铁蛋爹送鸡吧?小树正长身体呢。”
他又看向铁蛋,“铁蛋病刚好,也得补补。正好,铁蛋叔,你跟我一块儿去,帮我扛东西,再给你家也捎点。小树也去,认认路。”
铁蛋爹搓着手,有点局促,但没拒绝:“那…那行!听周先生的!”铁蛋也兴奋地拍手:“我去我去!我给周大哥带路!”
小树眼睛亮了起来,使劲点头。
吃完早饭,周富贵扛起他那卷宝贝幡子,小树和铁蛋爹跟在后面。
铁蛋爹牵来了他家那匹灰黄色的老马,背上搭着两个空空的旧竹筐。
铁蛋也非要跟着去,被他娘拉住了,说别添乱,小嘴撅得老高。
沿着那条泥泞小路往山下走。走了一个多钟头,翻过一个高高的山梁。站在山梁顶上,视野一下子开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