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方公既然未曾称王,便说明心有招安之意,可若想接受招安,那便不能由你一言而决,须知,江水以南之地是万万不能交割出去的,否则,我朝士大夫必将担负千古骂名!”
方腊嗤之以鼻,“陈明府此言差矣,宋江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若没有一块地盘,太平军早晚也会像梁山军这般被尔等驱使送死,直至消耗殆尽!”
陈文松哑口无言,据说,宋江战败之后便带着残余兵马远遁他处,再也不见踪影。
这样的反面案例,确实没有说服力。
“陈明府请回吧,若无诚意,招安一事就此作罢!”
陈文松心急如焚,若是此番无功而返,必会受到朝廷的苛责,他还想在官场上再进一步,自然不能接受失败的结局。
“方公,朱勄已经到了滁州,随时可以交给你!”
方腊不置可否,“那又如何?交出朱勄,才有粮食运往汴京,否则,绝不会有一粒江南之粮流入江北!”
汴京的粮价已经被抄到了天价,如果因为陈文松的缘故,使得交易作废的话,陈文松一定会被汴京的百姓生吞活剥掉。
“方公心存百姓,这是社稷之福,可如今北方的金辽恶贼虎视眈眈,难道你就忍心北地生灵涂炭吗?”
“金人也好、辽人也罢,与我何干?如果朝廷没有能力应付他们,不妨交出河北之地,让我来对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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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松连连干笑,“方公说笑了。”
方腊正色道:“我没有说笑,伱不妨回去告诉皇帝,如果他不能护住北地百姓,不妨让我来试试,我方腊不惧胡虏,也不会容忍金辽之辈践踏我汉人故土,屠戮我汉人子民!”
陈文松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宋廷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就算赵匡胤在世,只怕也难以妙手回春。
方腊之所以没有挥师进京,直取汴京,一方面是考虑到朝廷实力犹存,若是强行攻伐,很可能激起各地的勤王军,那样的话,速战速决便会转变成持久战,这于公于私都很是不利;其二,方腊担心金人、辽人南下趁火打劫,如果因为太平军攻取汴京的缘故,造成边路失守,百姓流离失所,方腊必将会成为千夫所指!
眼下,稳住既有地盘,尽取江南之地,筹练出一支支数量众多的精锐出来,这才是盘活大棋的关键。
陈文松怏怏离去,却让方肥心中畅快,“方公,在下有话说。”
“喔?方肥有话便说,何必如此郑重?”
只见方肥沉吟良久,方才作揖说道:“方公,如今太平军兵锋所指,江南州府皆传檄而定,此时,正是该再进一步的时候,为何方公迟迟不肯加封王号?”
称孤道寡,谁不想尝试一番?
方腊搀起方肥,嘴里道:“天下间想做皇帝的人多如牛毛,可这事情并非想做就能做的,如今我虽有一定实力,可治下地盘不稳,缺乏基层官吏,而且与建国一百多年的赵宋比起来,我的威望还是有所欠缺,也许,我还需要再来一次大胜才能彻底建立起战无不胜的威望!”
方肥又道:“当今这天下,三足鼎立之势已不复存在,金国新立,大有侵吞辽国之势,一旦其完成蛇吞象的壮举,只怕宋国也有亡国之忧,在此情景下,方公必须登高而呼,带领天下百姓走出亡国灭族的困境!”
当然了,场面话说的好听,可对于方肥而言,他的劝进也并非全无私心。
要知道,劝进之功非比寻常,如果方腊真的趁势更进一步,方肥的地位将更加稳如泰山。
这乱糟糟的世道,武将可以横刀立马,以战求赏,而文官最便捷的通天之梯还是拥立从龙!
方腊虽未一口应下,可他心里也蠢蠢欲动。
方肥口才了得,从他嘴里,方腊有一种被人认可的感觉。
要是天下人都像方肥这般善解人意,那该多好!
“方公,在下认为,早在击败童贯之初,方公就该称王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方公在江南各地连战连捷,每战必胜,已经在江南百姓心中种下了战无不胜的印象,此时称王,也算是众望所归!”
方腊还是有些犹豫,“自睦州起事到现在不过五个月的时间,也许很多北人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这时候称孤道寡,只怕有得意忘形之举。”
方肥心中暗喜,方腊并没有直言拒绝,这说明他已经有了称王的心思。
只是,正儿八经的登基为帝尚且需要三次推拒,更何况现在?
“方公,听说徐方的水师正与官军的水师激战于江水之中,不如等到战胜之后再做决断?”
方腊松了口气,“也可!”
方肥劝进的消息不翼而飞,没多久,一封封劝进文书雪花般传来。
就连以卢俊义、林冲、武松为代表的水浒旧将都表达了劝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