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卓摇了摇头,旋即便实话实说道。
只是他这里话还没有讲完,便被家人们惊呼声所打断,尤其那小妹惊呼最是刺耳:“竟是张宗之?阿兄你是不是在自夸骗人?张宗之名满京畿、才倾一时,阿兄你普普通通,哪里能得到他的青睐赏识?”
“蠢娘子,这是要点吗?那张宗之才只八品,他怎么能凭一言便为阿兄谋就八品时位!”
宋秀很是不屑自家妹子的浅薄见识,转又拉着兄长胳膊疾声道:“真是那张宗之给阿兄谋来职位?阿兄应当前往道谢啊!我随阿兄同往,我与他弟是学馆的同窗,与阿兄同去,不短礼数……”
“我也去、我也去!”
那宋家小妹也在一旁凑热闹,一对眸子里星光闪闪。
“可是,张燕公家乃是京中第一流的富贵权门,受了他家这么重的恩惠,仓促间哪能备足谢礼啊?”
宋卓的生母也欣喜于儿子结识良友、前程更佳,但很快又愁上眉间,转头望着夫人小声道:“要不要往南院去商量暂借一些时货珍物?”
“阿姨不用操心,我与张六郎乃是意气相投,并不需要钱帛厚结。他欣赏我的才艺,所以举于乐司,我便整理自己过往艺录呈送其前。”
宋卓当即便又开口说道,他倒也不是盲目自信,心里很清楚张岱之所以对他另眼相待,只怕更多的还是看在他爷爷的面子上,但一家人状况如此,也实在很难拿出什么珍贵的礼货,只能更用心些。
“蠢孩儿,哪有人会嫌礼重呢!我这里还有一副珍藏的金钏佩饰,本待留充这娘子妆奁,以免过于寒薄,为她夫家所轻。今你持去,来年儿郎显达,再为你妹置备嫁妆!”
夫人嘴里说着,便走入内堂里,不多久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摆着一对黄金打制的臂钏,入手各自便有几两重,上面还镶嵌着不少宝石,只是因为收藏太久,色泽都有些黯淡了。
“阿母放心吧,孩儿、孩儿一定用心做事,让我恩亲荣养高堂、让我阿妹风光出嫁!”
宋卓两手接过这首饰,旋即便垂首涩声说道。
第二天一早,宋家三兄妹便早早的出了门,直往永乐坊张家大宅而去,递上名帖后很快便被请入宅邸中,但有张家管事入前歉声道:“真是抱歉,我家阿郎清早便出了门,有劳两位宋氏郎君共娘子家中稍待,容仆外出访告阿郎可否?”
“不告来扰,是我兄弟失礼了。张六郎既有事忙,那便择日再来访问。”
宋卓闻言后自是有些失望,但还是连忙表示道。
“倒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阿郎在平康坊所造别业前日竣工,今日前往检查装饰。”
那管事又连忙欠身道:“宋郎若是不耐留此,那仆便引领几位往平康坊别业去可否?”
听到这话后,宋卓见弟弟妹妹都露出期待之色,于是便也点头微笑道:“既如此,那便有劳了。”
接下来一行人便又出了门,直往平康坊而去,当来到平康坊的别业门前时,宋卓兄弟都不由得惊了一惊,忍不住发问道:“这是张六郎自己的别业?”
无怪乎他们兄弟倍感惊诧,张岱这别业建筑面积便有十几亩,说起来倒也不算太大,宋家居邸规模还要大了数倍,但宅中却居住着一大家子族人,具体到他们一家,却只有前后半座院舍而已,做梦也想不到能在京中拥有如此一片广阔的私人领域!
而等到他们走入那宅邸中,雕梁画栋的华美建筑和匠心独运的巧妙构思都让他们叹为观止,瞪大眼向各处张望打量着。
作为宋璟的孙子,他们当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不乏出入权贵宅邸乃至皇家园林的经历,但心里也都清楚那些豪宅园林的主人身份是他们所不能比拟的。
可是张岱同样也是宰相的孙子,且年龄也与他们相差仿佛,居然能在京中贵坊独自坐拥这样一座华丽的不逊王邸的宅邸别业,无疑是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乃至于忍不住扪心自问他们究竟差在哪里?
“宋郎,你好啊,又见面了。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他们兄妹心中仍自惊叹不已,张岱已从内里阔步行出,远远向着宋卓拱手笑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