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呀……”孟姜极其自然地往下问:“如此,汝何姓?”
姿色出众的歌伎身躯一僵,迟疑片刻,才蚊子似的嗫嚅道:“姓、姓……姓‘何’。”
季姜妹妹拖长了语调,冷冷问:“何?何??!”
不怪姜妹妹挑剔。之前王主静打发歌女来孟姜小院时,护姐心切的季姜就藏了个心眼;特意找带歌婢入官邸的执事打听过,获知曲周侯家的礼单上写明是‘魏婢’。
歌女听出语气不对,偷瞟两位女主人……
姐姐的表情柔和如故;妹妹则不怀好意地笑。魏女顿了顿,‘哼哼’‘唧唧’地改口:“实乃,实乃……‘魏’。”
“哼!父不详,贱人。”季姜嗤之以鼻。
她早看不惯姐姐对个奴婢如此之好,而且能肯定:此美婢必为曲周侯女奴与某男人私通所生。母亲大概对女儿讲其生父姓‘何’,不过这仅是单方面的意淫——没有父系家族的正式承认,不算啦。
魏女立刻红了眼眶;
想哭又不敢哭,凄凄楚楚,柔弱可怜。
美人泪,总是动人心的;除非——观者同样是美女。
所以,季姜完全无动于衷。
“细君!”谴责地搡搡亲妹妹,孟姜从小榻上撑起来,走向魏女。
“阿姊?!”季姜大惊,急忙赶到姐姐身边搀着。
挺着个大肚皮,孟姜颇有些艰难地走到歌女面前,吃力地弯下腰,伸出手:“魏……”
‘齐国王主的女儿竟肯碰我?’
看着伸到眼前的手,魏女简直不敢相信,受宠若惊:“贵人?”
似乎要看进美貌歌女的心魂深处……
齐王室的外孙女捏捏魏女的手掌,诚挚万分地缓缓说道:“前人有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嗯?”魏歌女不解,迷茫。
孟姜女傲然一笑,神色坚定得不容动摇:“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阿姊……”季姜愈发不满了,她不喜欢姐姐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儿。
转头给妹妹个安抚的笑容,孟姜直立起身子……
突然腰间急痛,腿下一软:“呀!”
“阿姊!”季姜尖叫着扑过来。
“啊!啊!”孟姜女坐到地上,捧着肚子大叫——裙幅上的湿迹,迅速扩大中。
‘上帝啊!早了四十多天。’
想起大外甥出生的情况,季姜用尽全身力气支撑阿姐,同时大吼着叫侍女传稳婆、烧热水、召医药朝奉……
孟姜的院子,当下乱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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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吸鼻子,
平度公主也谈起德邑公主刘婓——这些日子以来,姐妹中数德邑的表现最突出!
那些似乎无所不在、殷勤到近乎无赖的纠缠,
那些花样百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没多大价值的爱心礼物,
还有那些辞藻华丽到令人听了头皮会发麻的拍马和讨好,都让贾公主对这个异母妹妹刮目相看。
馆陶翁主垂眸,捂嘴轻笑。
贾夫人母族多金,赵国中山国两地物产富足。想仅凭皇帝舅舅日常的节赏和公主份例送出份能让金华殿看得上眼的礼物?基本上是痴人说梦话哪!
仿佛看到刘婓公主在宫中强颜欢笑,竭力奉迎的忙碌身影,窦贵女心中百味杂陈。
‘婓,婓……非女,非女。’
默念德邑公主的名,窦绾想想都为这位公主难过——皇帝得多不待见这个女儿,才给德邑取了这么个异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