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峰等人来到司马睿寝殿的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冷清,跪在榻头的只有寥寥数人,几名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另就是司马绍和他的后妃以及一名两三岁的幼童。
领头的中年女子,根据上回与竺道潜辩论时张灵芸的介绍,云峰能认出来是司马睿续弦郑阿娇,郑阿娇神色平静,似乎司马睿的死她毫不关心。
而司马绍的生母荀氏却不在其中,荀氏为司马睿在琅琊王时代的宫妾,初得宠幸,分别诞下两子,司马绍与司马裒(四年前身亡),因此被嫡妻虞孟母(死于十年前)嫉妒。荀氏认为自己位卑,每怀怨望,结果惹恼了司马睿,被无情的赶出王府,改嫁给百姓马某!而司马睿即位后也没再召回她。
念及此处,云峰对直挺挺躺在榻上的这个糟老头子仅存的一丝同情感也荡然无存!
正暗暗想着,王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请太子殿下,诸位夫人节哀顺便。”
云峰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正见司马绍的目光向自己望来,目光中除了悲痛,剩下的就是满满的恨意!这让他很是费解,如果说出于宋袆的缘故,司马绍的眼神中应该是妒火才对,如果说他云峰不敬皇室,那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敬!可如今,那仇恨怎么象自已杀了他父亲一般?云峰心中一动,渐渐地,对司马睿的死因有了几分猜测,不禁颇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司马绍快速收回视线,缓缓道:“父亲不久前突发急病,经太医抢救无效晏驾。”
众众相视一眼,齐齐在榻前跪下,云峰也没办法,依品秩高低,跟着跪了下来,不过令他自**的是,上回刘聪死的时候跪在末尾,如今前进了一大截。
王导继续问道:“请问太子殿下,主上临行可曾留下只言片语?”
司马绍摇了摇头:“父亲发病甚急,未曾有机会开口。”
这话说完之后,众人都觉得无话可说,殿内陷入了暂时的沉寂,除了间杂着几声听起来很假的女人啜泣。王导等人倒是没哭,也没硬生生的挤出眼泪,士族虽自命不凡,且各种毛病多多,可最起码的风骨还是有的,既然不为司马睿之死而悲伤,那么也不屑于做假,能给他跪着就是很给面子了,从这点来看,比原刘聪的那一帮靠掐大腿疼出眼泪的谀臣们强上许多。…;
总之,殿内的气氛挺尴尬的,云峰也是如跪针毡,各人都在打着各自的小九九。好在没过多久,渐渐有其他得到消息的官员陆续赶来,随着人数的增多,哭声的增大,尴尬的气氛倒给冲淡了不少。
。。。。。。。。。。。。。
司马睿宫车晏驾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全城为他素服三日,虽说是个傀儡皇帝,必要的礼仪却不能废,第四日,即十一月十四日清晨,司马睿薄葬于鸡笼山阳的兴平陵(今南京市南京大学北园)。
兴平陵按祖制,严格遵守了不坟、不树、不谒的三不原则!所谓不坟,即不堆土丘,地面没有寝庙、神道等标志性建筑,而不树是陵区不种植任何松柏等树木,不谒则指不允许人主及群臣前来拜祭!据以云峰正室身份而随同出殡的张灵芸解释,这是司马脀定下的规矩,出于两个原因。
首先是担心自已夺取曹魏江山的那一幕于司马氏重演。嘉平元年正月初六,辅国大臣曹爽陪同废帝曹芳进谒距洛阳城南九十里的高平陵祭祀明帝曹睿,被司马脀抓住机会,在城内发动兵变,一举控制了曹魏政权,这是主要原因。
此外,由曹操兴起的盗墓在当时成了风尚,两汉帝陵,王公墓葬屡遭盗掘,这对司马脀立丧葬祖训也不能没有影响。
而晋室历代帝陵距都城极近,个别的甚至在皇宫边上下葬,恐怕也是为了防止京中有变而来不及返回,被权臣夺了司马氏江山。
下葬结束的第二天,经朝臣商议,司马睿被尊谥为元皇帝,义为始建国都曰元,主义行德曰元。庙号为中宗。
司马绍没有急于登基,钦天监测算了吉日,定为当月庚寅日,即十一月二十七日即皇帝位。在这之前,司马绍以太子身份监国。
不出意料的是,温峤被拜为侍中,他这个侍中和吴姓士族所任的侍中不同,有实权在身,可参与机密大谋,拟诏命文翰,庚亮更一跃而为中书监!中书监与中书令职务相等却位次略高,另给王敦加了羽葆鼓吹殊荣,其余王导、荀菘、郗鉴等暂时未做变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三七章 温峤相邀
汉制,臣属与百姓需为晏驾帝王服丧三十六日,晋承汉制,在这期间,须食用素食,不能吃肉!更重要的一点,还得禁欲!
距离司马睿乘着宫车远去已是第八天了,这段日子里,云峰无所事事,售卖珠饰的商铺关门打徉,书院也停课了,他只是抽出个空子去城外安抚了下部曲们,由于李刚事先说明了情况,又专门搭建营地供其居住,还给吃给喝给冬衣,部曲们虽对未来的命运有些忐忑,倒也没生出什么乱子来。
这一天傍晚,又到了晚膳时间,云峰看着一几案的素食,脸都快绿了。
这年头的冬季没有反季节蔬菜,也没有豆制品,当然,淮南王刘安搞出的豆腐不算,那个豆腐有一股石膏味,难吃之极。几案上摆的不是粥,就是白米饭,或是豆饭,还有些以菘(大白菜)为原料的菜式,再加上几块饼类。他已经连续吃了八天这些东西,深切体会到了庚文君过的非人日子,说真的,看着眼前的粥啊饼的他就提不起筷子。其实功夫练到云峰的地步,三五天不进食都没问题,而且定期还得辟谷来清除肠胃杂质,他就是嘴馋了。
张灵芸看了看云峰那泛出菜色的脸庞,无奈道:“云郎,还有不到一个月了,你再忍耐些时日罢。”
云峰有气无力道:“灵芸,咱们在家里偷偷搞点肉吃,外人又不会知道。何必那么讲究呢?”
张灵芸没好气道:“你就知足吧。服丧三十六日已是很不错了,若要严格起来,至少得三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