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得很细。”我说。
“以前帮人记账,学过排程。”他说,“哪家进货、哪天出货,都得算准。”
我盯着他,“如果我把这事交给你牵头,你能接吗?”
他抬头看我,眼神有点迟疑,“这是新活,我没做过。”
“没人做过。”我说,“但你现在管调度,做得比我想的还好。这件事也需要一个能理清头绪、盯住细节的人。我不指望一开始就能做大,只想先试一单,看看反应。”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我可以试试。但得您在旁边把关。”
“当然。”我说,“咱们一起做。”
他把本子翻到新一页,开始列事项:“第一,选一块地改造成用餐区,要靠近水源,远离晾晒场;第二,建单独厨房,用砖砌灶,避免柴灰乱飞;第三,招一名厨娘,最好是会做家常菜、手脚利索的。”
我听着,一一记下。
“还有……”他顿了顿,“得定个价。太低,显得不值;太高,没人敢试。”
“第一批不为赚钱。”我说,“只为打出名声。我们可以请李商人推荐几位信得过的客人,免费体验一餐,只要他们吃完写个实评就行。”
他点头,“那我先拟个计划,明天给您。”
“不用等到明天。”我说,“你现在就写。我在这儿等。”
他没再推辞,坐到院中石凳上,翻开本子,一笔一划写起来。
阳光照在纸上,他的字很工整。
我坐在旁边,看着他写。一条条列下来,从选址到用人,从流程到风险,竟写了满满两页。
他写完,递给我。
我看完,抬起头,“这事就这么定了。先小范围试,不对外声张。等第一单做成,咱们再谈下一步。”
他收起本子,“那我先去量地。”
“去吧。”我说。
他转身要走,我又叫住他。
“陈砚。”
他停下。
“从今天起,你不仅要管生产调度,还要开始搭餐饮这一块。人手调配、进度把控,还是你来。有问题随时找我。”
他站直了些,“我明白。”
他走了。
我站在院门口,手里捏着他写的计划。纸上有几道折痕,是他刚才反复修改留下的。
屋里传来顾柏舟的声音:“你还站那儿?”
我回头,他蹲在门槛上修锄头。
“我在想,咱们的地,是不是该划出一块来,专门做‘餐桌田’。”我说。
他抬眼,“随你。只要别把老本行丢了。”
“不会。”我说,“这只是往前走一步。”
他点点头,继续敲打锄头。
金属碰撞的声音一下一下,像在打节拍。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最后一行写着:“首单目标:完成一次从采收到上桌的全流程闭环。”
我用笔在下面画了一道线。
风从院外吹进来,掀了一页纸。
我伸手按住,没让它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