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开披风,搭在桌角,遮住半边盒子,以免日晒。
一位穿青布衫的男子驻足良久,终于开口:“我能看看那本手记吗?”
我把册子递过去。他翻到空白页,问:“如果我想换,但没东西可换,能用工换吗?”
“工?”我问。
“我会刻字,能在盒子上刻名字,刻祝福。”他说,“一天可刻十盒。”
我看着他:“你不是商户?”
“不是。”他说,“我是落榜的秀才,现在给人抄书。”
我接过手记,在新一页写下:“共耕协作,不限物易,技艺亦可。”
“明天。”我说,“你来,我们谈。”
他点头,将手记还我,转身走入街市人流。
顾柏舟低声问:“真用他?”
“用。”我说,“我们缺刻工,也缺让字迹更稳的人。”
他不再问,低头继续记录。
李商人第三次路过,这次停下了。他看着那张新增的太阳,又看向我。
“你不是在适应规则。”他说,“你是在学怎么绕过它。”
我没否认。
“小心。”他说完,转身走了。
天光渐暗,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我翻开手记最后一页,写下今日总结:
规则不是墙,是网。
有的眼紧,有的眼松。
我们不必撞破它,只要找到能过的缝隙。
顾柏舟合上笔册,抬头:“明日还来?”
“来。”我说,“带更多盒子。”
他点头,开始收拾桌角。
我伸手按住“共耕-15”号盒,防止它被风掀动。
布包重新系好,马车未动,轮子压着半片落叶。
一位税吏模样的人站在街口,朝这边望了一眼,没走近。
我低头,看见织布妇人留下的交换单边缘,有道折痕,像是被反复打开过。
我伸手抚平它,夹回手记。
顾柏舟牵起马缰,站在我身侧。
李商人站在十步外,手中那张纸再次抽出一半,又缓缓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