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赤原上空飘起淡淡的炊烟。
有人点燃了炉灶,煮出了第一锅火田米。那米粒通红如珠,煮熟后晶莹透亮,入口有淡淡的甘味。人们吃着,泪流满面。
“有米了。”有人哽声道。
那声音传开,一传十,十传百。
消息沿着新修的火脉一路传往南境,传往京畿,传向曾经的废都。
人们纷纷抬头,看见天空中那缕永不熄灭的金线。
他们知道——火,真的回来了。
京城的废塔中,旧时的钟声重新被敲响。
那钟声低沉,如远古回响,传遍四野。
陆衡立于废塔之巅,俯瞰整座城。城中已无王宫,只有新修的“火宫所”。那是尘妤所创的第一个议署,用于平衡火田与炁流。
“民议之所,公共之堂。”这是宁凡生前的遗言。
尘妤命人刻在石门之上。
石门下,少年们排成队列,他们是火田新生的守炁者。有人曾是兵,有人曾是奴,如今都披上了素布衣袍,手执炁纹犁。
陆衡走下石阶,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新草的香气。他停下脚步,望着那群少年。
他们正以古礼向东方叩首。
东方的天边,一道炽光缓缓升起。
那光不烈,却稳。
尘妤立于城门外,微微眯眼。她能感觉到,那光的脉息中,有宁凡的残炁。
“你果然在看。”她喃喃。
风掠过她的发,像是回应。
夜幕渐降。火公所外点起了篝火。人们围坐一圈,唱起古老的祭火歌。
那歌声悠远,似在召唤,也似在告别。
尘妤静静听着,目光渐远。
她想到那夜的火心,想到他最后的那句“以众生为息”。
泪几乎又要落下,她却抬手抹去,语气轻淡而坚定:“他不会希望我哭。”
她转身,回到火堂,案上摊着宁凡生前的手稿。
纸上密密麻麻,全是炁脉、田图、火律的草绘。
尘妤伸手抚过那些笔迹,似能感到那人写字时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