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风没有止息。
像整个地下的气脉还沉浸在那片火羽光影之中,久久无法回到冷静。
尘妤紧握灯柄的指尖已经泛白,她试图让自己呼吸平缓下来,但胸腔仍被刚才那惊人的真相震得满是空洞。
宁凡站在井壁中央,半片火羽在他掌中轻轻颤着。
那颤动随着时间推移并未减弱,反而像有某种极远的力量在持续牵引。
井底的空气因此变得更薄,更烫,甚至能闻到石壁微微被灼热蒸出的淡淡焦味。
尘妤嗓音发涩:“殿下……你真的……打算确认这件事?”
宁凡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抬起手,半片火羽在指间晃动,光从羽翼的断口处渗出,在他侧脸上映出一道极锋利的明线。
那光使他的眉眼显得更冷,也更孤寂。
老人跪在地上,仍不敢抬头,像在惧怕某种足以改变族史的力量从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苏醒。
宁凡终于开口。
“火羽既已回响。”
声音低沉,像沉火压在胸腔中,“那便说明,他……还活着。”
尘妤轻吸一口气。
她本能想反驳——
蛮荒与中土的距离太远,消息更是断裂无数年,一个在火山祭礼中被献祭的婴儿……活着的概率近乎无。
但火羽的震动摆在那里。
那不是凭空共鸣。
那是血脉本能。
尘妤看着宁凡掌中的火羽,心中那股熟悉的、沉甸甸的预感再次浮现——
每当殿下的命运走到某个节点,他身上总会出现这种静得过分的冷意。
不像是平静。
更像是……
在深渊边缘稳稳站着的人。
尘妤压低声音:“殿下……若他真是……火王……”
宁凡抬眼:“你怕?”
尘妤眼睫轻颤,却没有低头。
“不是怕火王。”
她顿了顿,声音轻却坚定,“是怕您会因为兄长……把自己推入危险里。”
宁凡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不屑,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少见的、极浅的柔和。
像尘妤的话里有某个他很久没有听到的东西。
关切。
宁凡轻声:“这世间……无人可推我。”
尘妤心口一紧。
老人却突然用力磕头。
“殿下……不要去蛮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