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雪看他一眼,眼底含笑:“你若真是孩童,怕也要想法子造船给天下人乘。”
宁凡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
“那倒也是。”
——
林间小亭,石桌上落着一层薄霜。
两人对坐,饮茶。
茶是新焙的稷叶茶,香而微涩。
宁凡抿一口,淡淡道:“这味道……像极了那年的风雪。”
苏若雪静静听着。
宁凡的声音低而缓,带着一点回忆的温度:“那年你在火钟前,问我人心为何如此难驯。我当时答你——‘因人心有火’。”
“如今我懂了,”他抬眼望向远处纪碑的方向,“那火若被逼灭,天下将寒。唯有引导,而非压制。”
苏若雪放下茶盏,轻声道:“火在人间,非在人上。”
宁凡颔首:“是啊,火在人间。”
——
风吹过,亭外的竹叶沙沙作响。
那声音极轻,仿佛天地间最细的对话。
宁凡忽然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旧帕,帕上绣着一行细字——“凡心不灭,火自常明”。
那是苏浅浅当年留下的。
他轻轻摊在石桌上,目光悠远。
苏若雪凝望良久,低声道:“她若在此,必会笑你太多情。”
宁凡淡然一笑:“多情之人,方能护天下。”
——
两人又沉默。
茶香氤氲,阳光渐升,照亮了他们之间的白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
午后,文官自都亭来报。
“太上皇,《林业章程》已成文,李子清亲自绘制《山川保育图》,请圣裁。”
宁凡接过,翻看书页,神色欣慰。
“子清此人,未负所学。”
苏若雪问:“陛下当年立国,以火为喻;如今诸法皆成,是否仍以火续?”
宁凡摇头:“不。火之后,当学水。”
“水?”
“火能破暗,水能养心。天下若久治,需学流、学柔。”
苏若雪沉思片刻,轻叩案几:“或可编《水德篇》,以补《人火录》。”
宁凡笑道:“好,便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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