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余风声在回荡。
他轻声道:“北疆,已安。”
段震沉声应:“北疆,已安。”
这一声“安”,仿佛是替那些长眠于此的将士立碑。
风吹旗动,雪落如絮。
宁凡收回目光,对段震道:“老伙计,天下最好的酒,还在京城等你。”
段震虎目微红,重重点头。
“臣必到。”
宁凡笑了,笑意淡而真切。
他披上斗篷,步下台阶。
身后,万名玄锋军齐声高呼:“恭送太上皇——”
声音震彻云霄。
——
傍晚,军营外的松林间。
雪落无声,马蹄印延伸至远方。
宁凡骑在马上,回望那一片旌旗起伏的营地,神色沉静。
“新血已立,旧骨可安。”
他低语。
身旁侍卫轻声问:“陛下,下一站是西凉?”
宁凡微微颔首。
“是啊,去见几位故人。”
那一瞬,他的神情忽地柔和下来,像是卸下了千钧。
段震站在远处的坡上,望着那支渐行渐远的车马队。
风掠起他的灰发,他的眼中有泪,却未落。
他知道,那一别,也许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次并肩的日出。
他在风中重重点头。
“陛下,您说的那壶酒……我一定带去。”
——
夜幕降临。
宁凡的车驾驶出北疆营垒,沿着旧道南行。
山影重叠,月光如霜。
营火在远方渐次熄灭,只余寒星点点。
宁凡靠在车壁上,闭目小憩。
耳畔仍回荡着白日的军呼声。
那是他一生中最熟悉的声音。
也是他如今最安静的告别。
他梦中似又回到那场漫天风雪的夜。
年轻的他披甲持戟,立于城头,血染征袍。
如今梦醒,甲影不在,惟余平原万里。
他喃喃:“守,比征更难……但也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