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粮?”
“人吃马草,马吃冰草根。”
沈泽的声音冷厉,带着血气中生的决断。
“但凡守北疆者,皆以命为粮。”
——
夜幕降临。
朔州军营的火堆映红风雪,万千甲胄在火光中闪着黯淡的光。
一名年轻士卒手指冻裂,仍在修筑土垒。他抬头望着远处的天光,低声自语:“听说朝中清丈出了银,我们是不是能活到春天?”
旁边老兵苦笑:“只要那银真能到。”
——
漕道途中,船行至淮口,突遇拦检。
地方郡吏带兵查封,声称“奉地法例行查”。
漕监道使冷声道:“此漕属中枢直辖,地方无权干预。”
郡吏冷笑:“此地乃我辖境,怎能不验?再者,你们北送之银,可知我江北税仓何在?若有差错,谁担?”
对峙片刻,双方僵持。
就在此时,前线传令兵飞驰而来,递上一道明黄符牒。
符上印章为“御前督印”。
漕监道使展开符牒,朗声宣读:“奉圣旨——凡阻漕运者,以扰国律论,罪同贼叛。”
全场静止。
郡吏面色惨白。
“此……此是陛下亲印?”
“正是。”
刹那,谁也不敢再言。
漕船重新启航,浪花卷起,拍打河堤。
天光透云而下,照在那一道明黄印文上,像是照在一条通往北疆的金线。
——
京中。
宁凡立于舆图之前。御史台、兵部、工部三印交置在案上。
他伸手,将河道从江南一路描至朔州,手指停在北境之处,轻声道:“若此线通,则国运通。”
沈彦低声道:“陛下,漕银若抵,边军自可再战。然屯田之制,未立则饷终为虚。”
宁凡点头:“此法当立。边地不可久守于输粮,而应自养兵,自耕屯。”
他转身,吩咐笔吏:“着即拟旨——北疆设屯田司,凡军卒有功者,可领田五亩,以军为农,以农养战,春种秋收,籍入户册。”
“朕要边地有根,不再仰朝仓。”
沈彦抬头,目光微动:“陛下,若如此,边兵即有田业,士气可振。”
宁凡神色肃然:“凡有土者,便有家。朕要他们守边,不为命,而为家。”
——
旨令传至北疆。
沈泽得令,立刻召集将佐。
“陛下旨意至此。凡军卒可按功受田,自耕自养,不拘出身。春后开垦,以屯为界,秋成后三成归官,七成归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