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确信这里面缺了不少东西。
包括那封信的来历,包括……梦中的那个女子。
他上一次梦到那个世界还是与池依依成亲那晚。
后来这些日子,他断断续续也会梦到一些日常琐事,谈不上多么要紧,梦里的他依旧做着大理寺少卿,干着千篇一律的差使,追查着六盘村灭亡的真相。
他不是容易被外物干扰之人,何况现世的经历已和梦中迥然不同,因此他并不在意梦到了什么,更不愿为之多费神思。
然而昨夜,他的梦变得光怪陆离。
他竟然梦到段云开死了。
死得无声无息,死得尸骨无存。
而他的死,却是为了给他送信。
陆停舟知道,梦里段寒山让段云开给他捎带的卷宗不是别的,正是邻近各县处置死囚的疑点。
这一世,他带着池依依回平安城探亲,段寒山亲手将卷宗交到他手上。
而如今有了六盘村与秋风岭这一出,段寒山的怀疑已经得到证实。
六盘村的匪徒也好,秋风岭上的苦力也罢,都来自这些县衙该杀而未杀的死囚。
可上一世呢?
昨晚的梦里,他没有查到王渊和牛询,更没有成亲,自然不曾离京探望老师。
所以,那些不该发生的惨剧发生了。
陆停舟眸色沉沉。
不,不是不该发生。
而是本应发生的惨剧,由于这一世的某个变数而彻底消弭。
那个变数,正是池依依。
从她将王渊的名字送到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出现了一条岔道,截然不同于梦境里的那条。
不,应该是更早以前。
从他在凌云寺中遇见她,他身边的一切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或许不只他身边,包括他自己,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变化。
陆停舟将目光投向桌上的那盏油灯。
灯油已干,同池依依在的那晚一样,早已燃尽。
那天晚上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好像是关于离开和留下,中邪和柚子叶?
陆停舟不自觉地掀了下嘴角。
笑过以后,他的神情又变得沉凝。
那个姑娘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就如这次,她为何如此关心秋风岭,为何突然提到姚天师。
尽管她的提醒帮了他大忙,但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