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看着他,想知道用叶子怎么钓鱼。
无钩、无竿、无线,仅凭一片细长的草叶,这样的钓鱼法子听上去宛如痴人说梦,但对方是陆停舟,她本能地选择了相信。
陆停舟脸上映着粼粼波光,如一片碎金跃在眉角。
他低着眼,神情专注。
“哗啦”一声,一条两寸长的小鱼咬着叶尾跃出水面。
池依依睁大眼。
这就成功了?
却见陆停舟扬手一挥,将小鱼抛回水中。
池依依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望着游走的鱼儿,惋惜道:“怎么放了?”
陆停舟将叶片放回水里:“太小,等它长大了再捕。”
他的口吻轻描淡写,仿佛下一次还会再来这里,仿佛下一次来这儿捕的鱼还是同样一条。
池依依望着他清俊的侧脸,唇角泛起一抹笑:“‘夏三月,川泽不入网罟,以成鱼鳖之长’,是这意思吗?”
陆停舟抬眼:“你念过的书不少。”
池依依说的这句是上古《周书》里的一段律令,寻常人很少会对这样的内容感兴趣。
池依依笑笑,两手撑在身侧,瞧向远处的蓝天。
日光明亮,她眯了眯眼。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娘说女儿家就算不能行走八方,也要多读些书,才不会像她那样……”她顿了顿,轻笑了下,“不过有些东西,光靠念书仍然不够。”
陆停舟眉角轻动:“哪些东西?”
“比如……人心。”
池依依自嘲地扬起嘴角,眼神微微黯淡:“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看清哪些人有心,哪些没有。”
她的语气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在水面上击起一声闷响,坠入水底。
陆停舟在水里洗了洗手,站起身:“人心本就难懂,哪怕过完一世,也未见得能看清几分。”
池依依笑笑,她心知对方是在开解自己,上一世的遭遇无从提起,而这一世,陆停舟无疑是最了解她经历的一个。
她忽然好奇:“你在大理寺审案,如何分辨那些人说的是真是假?”
大理寺不但审京中重案,还审中枢百官,当官的可不比百姓简单,没事的时候尚且说话绕弯,犯了事恐怕更是刁钻。
陆停舟笑了下:“能送到大理寺的人,光罪证就能装一大箱,口头狡赖又有何用。”
“若打死也不开口呢?”池依依问,“就没有顽抗到底的硬骨头?”
陆停舟目光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