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的浊浪还没完全退去,湖州城外的水道里漂浮着断木与水草,水面上东倒西歪的
“士兵”
随着波流晃动
——
那是方貌提前扎好的稻草人,套着褪色的军衣,远远望去竟像真的溃兵在水里挣扎。更远处的城墙下,隐约传来妇人的哭喊声与孩童的啼叫,混着房屋倒塌的
“轰隆”
声,一派兵败城破的乱象。
杨延昭立在旗舰的船头,铠甲上溅着泥水,目光扫过眼前的
“惨状”,紧绷的眉头终于松了半分。昨日开封又传急报,方腊叛军已逼近陈桥驿,他攥着船舷的手不自觉用力:“方貌果然撑不住了!传令下去,船队全速前进,从水门缺口冲进去,拿下湖州城!”
旗舰破开浊浪,身后的百余艘战船紧随其后,船桨划开水面的声音盖过了远处的哭喊声。那道被
“轰破”
的水门就在眼前,断口处还挂着破碎的木板,像是根本来不及修补。杨延昭望着缺口,心里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疑虑
——
可开封的军情像鞭子抽在心上,他猛地甩甩头,拔剑指向水门:“冲进去!”
战船刚穿过水门缺口,两侧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城墙上不知何时冒出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箭雨像黑沉沉的乌云般砸下来,船头的士兵来不及反应,便被射成了筛子,鲜血瞬间染红了浑浊的水道。杨延昭心头一沉,刚要喊
“戒备”,却见水下突然冒出串串气泡,紧接着,两道巨大的木石结构从水里缓缓升起
——
那竟是方貌藏在水下的水门!
“是金王黎广秘术!”
邓元觉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他手持禅杖立在箭楼边,嘴角挂着冷笑,“杨延昭,你以为破了道假水门就能进城?这两道水门借水力浮起,刚好卡死缺口,今日你插翅难飞!”
两道水门
“轰隆”
一声卡在了城墙缺口处,巨大的木柱撞得城墙都在颤,彻底截断了战船退路。杨延昭瞳孔骤缩,握着剑柄的手都在抖:“不好!中计了!快撤
——”
话音未落,水道两侧的暗渠里冲出数十艘快船,船上的士兵举着长刀,朝着杨家军的战船砍来。方貌站在最前面的快船上,挥着长枪嘶吼:“杀!一个都别留!让杨延昭看看,敢犯湖州的下场!”
“大帅莫慌!末将护您出去!”
杨志提着朴刀冲到杨延昭身边,刀锋劈开迎面而来的箭支,转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喊,“弟兄们,断后的跟我来!”
他带着一队亲兵跳上敌船,朴刀翻飞间砍倒几个敌军,可更多的敌人从暗渠里涌出来,邓元觉的禅杖突然从斜刺里砸来,“砰”
的一声撞在杨志的刀背上,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流。
“杨将军!小心!”
孙立手持长枪从另一侧冲过来,枪尖挑开邓元觉的禅杖,对着杨志喊,“你护大帅突围,这里我来挡!”
孙立的长枪如银蛇出洞,接连刺穿三个敌军的胸膛,可敌军像潮水般涌来,他的胳膊被箭射穿,鲜血浸透了衣甲,却依旧咬着牙挥舞长枪,“大帅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杨延昭被亲兵架着往船尾退,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口像被刀割
——
杨志被邓元觉的禅杖扫中后腰,一口鲜血喷在船板上,却仍攥着朴刀砍倒最后一个敌人,低吼着
“大帅保重”
便倒在血泊里;孙立被数把长刀围住,长枪被砍断后,他徒手掐住一个敌军的脖子,直到另一个敌人的刀从他后背刺穿,才缓缓倒下去,眼睛还死死盯着杨延昭突围的方向。
“杨志!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