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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炼成了毒人,脸上还留着张婆婆说的那颗痣,手里攥着的,是他娘给他缝的布老虎。”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台下瞬间起了骚动。陈六的嘴唇哆嗦着,眼泪
“啪嗒”
掉在断指上:“他们……
他们连老百姓都不放过?”
“何止不放过!”
李星群站起身,声音陡然提高,目光扫过全场,“你们还记得咱们刚到巢湖时,城门外那些被钉在树上的人吗?都是附近的村民,被南疆人抓去炼蛊,没炼成的就扔在城外喂野兽!还有全椒县的李铁匠,他女儿才十二岁,被黎禄的巫师灌了毒水,变成了只会咬人的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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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你们忘了吗?”
“没忘!”
一个老兵突然大喊,手里的刀
“哐当”
砸在地上,“俺侄子就在全椒,被毒人咬了,俺还没给他报仇!”
“报仇!杀了南疆蛮子!”
更多人喊了起来,之前的恐惧渐渐被怒火取代。有的士兵攥紧了火枪,有的红着眼眶盯着南疆营地方向,连陈六都抹掉眼泪,捡起地上的刀,声音沙哑却坚定:“俺要杀了他们,给张婆婆的儿子报仇!”
李助站在台边,看着士兵们的情绪被点燃,悄悄对武二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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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他们要的士气。可李星群却没那么轻松,他看着眼前一张张愤怒的脸,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知道,愤怒能让士兵们握紧武器,能让他们不怕凶兽,可这份愤怒的背后,是多少百姓的命,是多少弟兄的血。
他走到校场中央,捡起那具尸体上的白布,轻轻盖好:“弟兄们,咱们怕的不是猛兽,是看着亲人、乡亲被人糟蹋,却无能为力。咱们手里的火枪,能打穿凶兽的皮;咱们心里的火,能烧了南疆人的营。可我希望,这火不是只为了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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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让张婆婆能安稳地种红薯,让李铁匠的女儿能活过来,让咱们打完仗,能回家。”
士兵们的呐喊声渐渐低了下去,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坚定。陈六走到李星群身边,举起断指:“监军,俺不怕老虎了,俺要跟着你,杀去南疆营!”
“对!杀去南疆营!”
士兵们再次喊了起来,这次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只有决死的勇气。
李星群看着他们,攥紧了腰间的铜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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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雨薇的温度仿佛还在。他知道,这场仗必须打,也必须赢。可当愤怒的浪潮退去,剩下的那些心疼、那些无奈,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巢湖,湖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可他知道,镜子底下,藏着多少血与泪。
“走吧,”
李星群转身,对着士兵们挥手,“去看看咱们的火器阵,去看看孙前辈的唤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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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咱们就拔营出城,让南疆人知道,咱们启军将士,不怕猛兽,更不怕他们的阴招!”
士兵们跟着他往军械营走去,脚步整齐,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迟疑。武二走到李星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就对了,让他们知道为了啥而战,比啥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