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群深吸一口气,扶着李助的胳膊站稳,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拿来我看。”
信纸被展开,上面是南疆特有的兽皮纸,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汉字:“李星群,若想换回杨洋,三日后辰时,带我方被俘工匠三十人、士兵两百人,到巢湖西岸的芦苇滩交换。不许带重兵,否则,便等着收杨洋的尸体!——
黎禄”
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俞飞鸿率先开口:“黎禄这是设圈套!芦苇滩三面环水,要是他埋伏了人,咱们不仅救不出杨统领,还得把俘虏也搭进去!”
“可咱们能不答应吗?”
李助皱着眉,“杨统领跟着您多年,熟悉玄甲重骑的战术,要是落在黎禄手里,被逼问出咱们的布防,后果更严重。而且,那些被俘的南疆工匠,留着也未必真心归顺,用来换杨统领,不亏。”
孙秀也点头附和:“黎禄虽狠毒,但在部落里还算讲‘规矩’——
他们重视俘虏,尤其是工匠,用来交换杨洋,他应该不会轻易反悔。不过,咱们得做好防备,比如在芦苇滩附近埋伏少量弓箭手,万一有变故,也能接应。”
李星群沉默了许久,手指反复摩挲着信纸边缘,上面的
“收杨洋的尸体”
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他想起邓雨薇战死的模样,又想起杨洋还在黎禄手里受苦,终于咬了咬牙:“答应他!”
“监军!”
俞飞鸿还想劝,却被李星群抬手打断。
“三日后辰时,我亲自去芦苇滩。”
他语气坚定,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李助,你安排人清点南疆被俘的工匠和士兵,确保人数对得上;俞姐姐,你带五十名精锐弓箭手,埋伏在芦苇滩北边的树林里,不到万不得已,不许露面;孙秀前辈,麻烦你准备些解蛊的草药,以防黎禄耍诈用蛊术。”
“那您的安全……”
李助还是有些担心。
“我没事。”
李星群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沉稳,“黎禄想要的是俘虏,不是我的命。而且,我得亲自去接杨统领回来
——
邓统领已经走了,我不能再让杨统领出事,更不能辜负那些跟着我从五台县出来的弟兄。”
巢湖西岸的芦苇滩还裹着晨雾,风一吹,芦苇秆发出
“沙沙”
的轻响,透着几分诡异的安静。李星群带着三十名南疆工匠和两百名士兵站在滩涂中央,身后只留了十名护卫
——
按黎禄的要求,没带一兵一卒的重兵。
远处的水面突然传来木桨划水的声音,黎禄的船队缓缓靠岸,杨洋被两名南疆士兵架着,脸色苍白,身上的甲胄破了好几个洞,手腕上还留着绳索勒出的红痕。他看见李星群,眼里瞬间亮了,却因为虚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人带来了,把我们的人放了。”
黎禄站在船头,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语气冷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既没提水战的仇,也没说枫香林的事,仿佛只是在完成一场普通的交易。
李星群抬手示意,南疆工匠和士兵立刻朝着船队走去。黎禄也挥了挥手,架着杨洋的士兵松开手,杨洋踉跄着往前扑,被李星群快步扶住。“杨统领,你怎么样?”
李星群声音发紧,摸了摸他的脉搏,微弱却还算平稳。
杨洋喘了口气,沙哑着嗓子说:“监军……
我没事,就是他们……
他们给我灌了些奇怪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