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刚冲进帐,就见安道全正用银针刺邬梨的人中,药箱敞着,里面的瓷瓶倒了一地。“安大夫?你怎么会在这?”
田虎按在剑柄上的手瞬间收紧。
“是琼英姑娘昨夜出城求来的神医。”
安道全头也不抬,指尖飞快地捻着银针,“这毒是南蛮秘制的腐骨散,唯有我能解,但若想根治,需城外的‘龙须草’做药引。”
琼英立刻跪下去:“求大王允我出城采药!义父不能死!”
田虎盯着安道全的药箱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不必了。让张清随你去
——
他是杨家军的俘虏,正好让杨延昭看看,他的人在我手里。”
这话像惊雷炸在帐内,琼英强作镇定地应下,眼角余光却看见张清藏在袖中的飞石,正泛着冷光。
两人刚出南门,张清就拽着琼英往芦苇丛躲:“杨帅已在西城外布好兵,孙安那边我已递了消息,今夜三更举火为号。伍肃、竺敬守着东门,到时候黄信会牵制他们。”
琼英点头,从袖中摸出张城防图:“北城粮仓的守卫我已策反,到时烧了粮仓断他后路,田虎必乱。”
入夜后的慎县像座蛰伏的铁笼,琼英回到邬梨帐时,田虎果然派了史定、吴成盯着。她借着喂药的机会,悄悄将安道全配的
“假死药”
混进汤药,邬梨喝下去不久就气息微弱,帐外顿时响起
“邬将军归天”
的哭喊
——
这是给孙安的暗号。
三更的梆子声刚落,北城突然燃起冲天火光。陆辉正带着仲良、云宗武巡查粮仓,见火舌舔舐着粮垛,立刻拔刀喝令救火,却被身后的旧部一刀刺穿后腰。“叛徒!”
陆辉踉跄着转身,仲良已被乱刀围杀,云宗武刚举起长枪,就被飞来的火箭射穿咽喉,尸体直直倒在燃烧的粮堆里。
粮仓的爆炸声震得城楼摇晃,田虎刚冲出中军帐,就见西城楼的火把全换成了红色
——
孙安正提着史定的首级呐喊:“田虎不仁,我反了!”
吴成挥刀扑向孙安,却被孙安反手一矛挑落马下,尸体滚落到城楼下。
“叛徒!都是叛徒!”
田虎拔剑砍倒身边的亲兵,却听见南门传来喊杀声。山士奇正守着南门,见杨家军的攻城锤撞过来,挥舞长枪死死抵挡,关胜策马赶到,青龙刀劈出一道寒光,将山士奇的长枪劈成两截,刀势不减,直劈得他甲胄碎裂,当场气绝。
琼英提着剑在乱军中穿行,正好撞见田虎往东城逃,身后跟着伍肃、竺敬两名护卫。“田虎!你的死期到了!”
她张弓搭箭,却被突然冲出来的马灵拦住。马灵举着金砖锤砸过来,琼英侧身避开,飞石
“嗖”
地击中他的手腕,金砖锤落地的瞬间,张清已策马赶到,枪尖直刺田虎后心。
伍肃急忙举刀格挡,被张清一枪挑穿胸膛;竺敬刚要偷袭,黄信的弓箭已破空而来,正中他的眉心。田虎转身格挡,佩剑却被张清一枪挑飞。他看着围上来的琼英与张清,又望见远处杨延昭的帅旗,突然狂笑:“当年掳你回来就该杀了!可惜……”
话没说完,琼英的狼牙箭已穿透他的喉咙,箭簇带着风声钉在城墙上,溅起的血珠落在她脸上,像极了当年父母遇害时的血色。
东城楼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时,天已蒙蒙亮。琼英站在垛口上,看着张清指挥士兵清理战场:山士奇的尸体靠在南门城楼,陆辉的残骸半埋在粮仓灰烬里,史定、吴成的首级被挂在西城楼示众,仲良、云宗武、伍肃、竺敬的尸体正被抬往城外安葬。安道全正给孙安包扎伤口,杨延昭的亲兵捧着田虎的首级走过,城楼下的百姓终于敢打开门,哭声与欢呼声混在一起,飘向初升的朝阳。
张清走到她身边,轻轻擦掉她脸上的血痕:“都结束了。”
琼英望着天边的霞光,忽然想起叶清临终前的话:“姑娘要为百姓活着。”
她握紧张清的手,指尖终于不再颤抖
——
这场横跨数年的复仇,终究以正义落幕,而她与他,终于能在太平日光里,拾起当年未竟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