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李星群的睫毛颤了颤。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厉害,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素白的帐顶,上面绣着几枝淡青色的兰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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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医院特有的病号帐。
“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苏南星正用银簪挑开药捻,指尖捏着个莹白的瓷瓶,瓶身刻着繁复的丹纹,“再晚醒两天,你这条腿上的‘腐骨散’毒就沁入骨髓了。”
李星群动了动手指,才发现左手被纱布缠得像个粽子。“二师姐……
你怎么来了?”
他的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东南战局正紧,你不是在那边协助大师姐抵御方腊吗?”
“大师姐让我回来的。”
苏南星将瓷瓶凑到他嘴边,一股清苦的药香漫入鼻腔,“收到你中毒的消息时,她正带着先锋营袭扰方腊粮道,脱不开身,便把这瓶‘清骨丹’交给我,让我日夜兼程赶回来。”
她用银簪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一道尚未愈合的疤痕,“这丹药是大师姐耗费三株千年雪莲炼的,能解百种奇毒,就是……”
“就是什么?”
李星群追问。
“就是药效太烈,接下来三天你怕是要受些苦。”
苏南星将一粒鸽卵大的药丸塞进他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坠丹田,随即又化作细密的冰针游走四肢,刺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药劲翻涌间,余光忽然瞥见隔壁床的粉色帐幔。帐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赵新兰苍白的侧脸,她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鬓边的珍珠耳坠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我们怎么……”
李星群的耳尖瞬间发烫。
“陆大人安排的。”
苏南星收拾药瓶时,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他说你们俩都是重伤,住一起方便照顾。再说了……”
她朝赵新兰的方向努了努嘴,“公主殿下这几天可没少念叨你。”
赵新兰听见动静,连忙放下书。她的肩头还缠着绷带,起身时牵扯到伤口,疼得轻蹙眉头:“你感觉怎么样?”
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李星群刚要回答,就见陆务观掀帘进来,手里的卷宗堆得像座小山。“大人您可算醒了!”
他将卷宗往床头柜上一放,带起的风差点吹翻药碗,“这一周城里乱成一锅粥了,天天有刺客闹事,杨家军没办法,昨天硬是把陛下护送回开封了。”
“陛下肯走?”
李星群记得赵受益的性子,向来不肯示弱。
“由不得他不肯。”
陆务观撇撇嘴,“三天前有刺客摸进府衙,差点在御膳里下毒,杨将军直接把龙椅都搬到马车上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刘将军他们还在隔壁病房,陈医官说至少得养三个月才能下床。”
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苏南星起身迎出去,很快带着一个小医童回来。“该换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