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展开密信,指尖抚过
“五万两黄金”
的字样:“大帅高见。”
三日后,大同府西市的皮影戏棚后,穿黑袍的彼岸花首领接过密信,羊皮纸在他指间簌簌作响。信上用朱砂标注着赵受益的落脚处
——
天一楼,附带着详细的时辰与路线。
“消息可靠?”
首领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石,面罩下的独眼闪着凶光。
送信的黑衣人(袁天罡麾下)将一个锦盒推过去,金锭在盒内发出沉响:“我家主人说,事成之后,再加五万两。”
首领掂了掂锦盒,忽然低笑起来,笑声在戏棚的锣鼓声里显得格外阴冷:“告诉您家主人,西凉的刀,从不斩无名之鬼。但赵受益的人头,我们接了。”
此时的阁楼顶层,袁天罡凭栏而立,望着天一楼的方向。苏夫人捧着罗盘过来,铜针在天池里疯狂转动,指向西南角:“袁先生的布局当真精妙,寅时三刻动手,风势、阵法、死士数量,分毫不差。”
袁天罡望着罗盘上的刻度,指尖拂过
“必死”
二字:“二十七个绝顶境死士,皆是用秘法催成,体内埋着化血珠。就算杀不了赵受益,也能让他脱层皮。”
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大唐的荣光,总要有人来恢复。”
戏棚的皮影戏正演到
“荆轲刺秦”,灯影里的匕首寒光闪闪。没人注意到,二十七个黑衣人已混进天一楼的杂役中,腰间的青铜令牌在阴影里泛着幽光
——
那正是后来血战中,让赵受益心惊的诡异纹路。而此时的天一楼内,赵受益带着陈旸、刘仲甫等人刚秘密潜入,正与张茂周旋,对即将到来的杀局,浑然不觉。城外,李星群的府邸灯火通明,他还在与幕僚们商议政务,尚未察觉天一楼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
龙卫的鲜血在青石板上汇成溪流,程武抱着赵受益冲出火海时,后背已被箭矢钉得像刺猬。最后三名龙卫组成人墙,朴刀与黑衣人的短刃碰撞得火星四溅,直到身中数刀轰然倒地,仍用躯体堵住追兵的去路。
阴影里的袁天罡望着那道踉跄的明黄色身影,指尖的双鱼符泛着冷光。"果然大启的气运还在。"
他一声长叹,鬓角的白发在火光中颤动,"若当年昭宗身边有这般忠勇护卫,何至于被朱温逼得自缢?"
苏夫人握紧腰间的软剑,望着逐渐远去的龙旗:"大帅,要追吗?"
"不必了。"
袁天罡转身没入巷口,青衫扫过墙角的血渍,"此计不成,自有后招。"
两人的身影在暮色中越缩越小,最终化作两道青烟消散在城楼的阴影里。
天一楼的火光尚未熄灭,李星群已指挥着手下将伤员抬上担架。新式医院的白墙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护士们提着药箱穿梭其间,乙醚的气味与血腥味在空气中交织。陈旸被推进手术室时,仍死死攥着断剑,直到麻醉生效才松开手指。
"让开!都给我让开!"
张茂的吼声在街口炸开。他拦在百姓身前,肥胖的身躯几乎堵住整个巷口,身后的护卫举着弯刀,与试图跟随军队离开的百姓推搡起来。
赵受益站在马车上,玄色劲装的袖口仍在滴血。他冷冷瞥向李星群:"李知府,这就是你治理的大同府?"
李星群上前一步,望着骚动的人群朗声道:"各位乡亲,你们当真要离开?"
半数以上的百姓齐声应道:"要走!我们受够了张头领的管制!"
张茂涨红了脸,指着李星群的鼻子:"大人别忘了约法三章!只要我们遵守约定,你就无权干涉!"
他喘着粗气辩解,"我承认限制出入,但这不在约法三章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