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早,鸡叫三声过后,榻上的倦春便睁开了双眼。
侧头看向身旁女子安然的睡颜,倦春的心头蓦地一软。
随即轻柔地在女子的额头烙下一吻,情深且绵长。
借着熹微的晨光,倦春又用眸光细细描摹了一圈女子的五官后,才凑近季旷柔的耳边,依依不舍地与她道别。
声音轻到近乎呓语。
“郡主,春奴这就走了。”
安定王府有规矩,像他这样的下人,需得在太阳升起前离开王府,否则身上的晦气可能会冲撞到安定王和王夫。
所以,他记忆中为数不多来去王府的那几次,几乎都是在深夜和凌晨。
除了上次他实在担心明昭郡主的身体,才会冒昧求访。
话说完后,倦春期待地想等看着面前人,想着走时对方能再与他说上几句话,可又不忍心打搅郡主休息。
最后笑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穿戴整齐后,倦春走出门。
门外,郡主的贴身侍卫翻云已经领着人在外面候着了。
倦春打了个手势示意郡主还没醒后,翻云点了点头,侧过身子露出了正端着一碗黑褐色药汁的小侍来。
“公子赶快喝完吧,喝完属下好送你回去。”
翻云沉声催促道。
送完倦春公子回去,她还要去郡主那领罚。
闻言,倦春的眸光落在了那瓷碗上,少顷便伸出双手将那避子汤端了过来。
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霎时间,又苦又涩的药汁从他的舌尖流窜到喉间,又苦进了他的心肺中。
苦到他几欲作呕。
倦春讨厌喝这苦药讨厌极了,他做梦想要为郡主诞下一个孩子。
可是,他不能。
他与明昭郡主的身份犹如云泥之别,自己能有机会服侍郡主左右,已是对方对他的最大恩赐了。
南风馆出身的花魁小倌儿,是不配为明昭郡主孕育骨血的。
指尖陷进了掌心,泛出阵阵的刺痛。
只有这样,倦春才能勉强抑制住呕出那避子汤的冲动。
忍到最后,他的眼尾都有些微微泛红了。
墨绿近黑的眼眸也弥漫上了薄薄的雾气,犹如刚被淬洗干净的青竹。
刚被翻云领着走出了别院门,倦春抬眸,便见前方有个他颇为熟悉的身影。
微微怔然后,倦春快走几步,试探性地上前问道。
“请问,是相泊月相公子吗?”
此话一出,白衫青年果然顿在了原地。